觀鸕鶿捕魚

李歆藝

那只近處的鳥驕傲地伸開雙翼，做展翅欲飛狀，似乎在向我們炫耀什么；然后微微張開嘴巴，發出低不可聞的奇怪叫聲。稍遠一些那只則靜靜蹲著，拼命將脖頸后仰，面向陽光，瞇起了狹長、深邃的眼。這些性情頗為高傲的鳥名叫鸕鶿，個個都是捕魚能手。

漁人拿著又細又長的篙乘小舟下了河，鸕鶿也樂呵呵下了水，不緊不慢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漁夫用長篙輕擊水面，濺起半人高的水花，驚得那些故作姿態的鳥兒頃刻間亂成一團，趕忙將頭埋下水去，它們的身體肥碩，動作卻很輕盈。它們身體一沉，先前翹得比頭還高的尾羽也神秘地消失了。原來歡騰的河面瞬時平靜下來，唯聞漁夫高亢的吆喝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漣漪蕩漾開去，一圈一圈，忽聚忽散，漸漸蔓延到遠處。河水雖不清澈，但想來鸕鶿在水底也是極其自由舒暢的吧。

眨眼的工夫，捕魚能手們便凱旋而歸。捕到魚的將之銜在嘴里，拖著濕漉漉的身體快速向漁人游去。那些一無所獲的，蠻不講理地去與勝利者爭搶，卻被漁人用那篙推到一邊，只得灰心喪氣地銜了水底的一根枯草，懶洋洋游到陰涼處小憩，不時用藍綠的眸子瞥向遠處在主人喜色中得到嘉獎的“優勝選手”。

新一輪捕魚又拉開了帷幕，“撲通”聲不絕于耳、此起彼伏。突然，一個不大卻引人注目的漩渦打破了周邊的寧靜，一只毛色幽深的鳥兒從水邊探出身子，高調地甩了甩濕透的身子。在紛飛的水珠中，人們能清晰地看見它嘴中那條頗大的野生鯉魚。其他鸕鶿聞聲而動、一哄而上，嘴忙腳亂地爭搶那條令人眼饞的大魚。可憐的鯉魚，剛掉進水中獲得片刻自由，又被夾出水面落入新一輪的爭搶中。這魚最終花落一只身子壯碩的鸕鶿嘴中，只見它拼命撲扇著翅膀，雙腿令人眼花繚亂地擺動，使出一招絕跡江湖多年的“水上飄”，劈波斬浪勇往直前，把同伴都遠遠甩在了后面。

漁夫小心翼翼地接過魚，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微笑望著眼前的鸕鶿，親切的感覺涌上心頭。鳥類，似乎已不是盤旋于空中的守望者了，它們就在我們身邊，是我們最親密的伙伴。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親近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