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峰 李楠 關(guān)寧寧
2016年1月17日中午12時許,沈陽大民族飯店的服務(wù)員到811房間打掃衛(wèi)生,怎么敲門也不見動靜,等她后來用鑰匙打開房門,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床邊還俯臥著一個長發(fā)女子,兩人均一動也不動,生死未知!隨即,酒店安保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見證恩愛旅程,女醫(yī)生精心制作“情愛日記”
2010年1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吳興國應(yīng)邀參加一位朋友的生日宴會。在大家談笑風(fēng)生的熱鬧氣氛中,他發(fā)現(xiàn),有一個30歲左右的高挑、秀麗女子一直默默地坐在一邊,神情有些落寞,與現(xiàn)場的氣氛很不協(xié)調(diào)。吳興國后來悄悄向朋友打聽得知,那個女子名叫朱亞莉,32歲,是本市中醫(yī)院的一位醫(yī)生,幾年前與丈夫離了婚,至今單身。就這樣,他們認(rèn)識了,分手時,還互相留了聯(lián)系電話。
經(jīng)過幾次接觸,兩人的感情很快升溫。吳興國每次外出談生意時,總把朱亞莉帶在身邊。朱亞莉先后隨他去了北京、沈陽、大連等地,簽完合同后兩人就一起游山玩水,儼然一對恩愛情侶。
時年40歲的吳興國,是遼寧恒仁縣人。他沒上過大學(xué),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四處闖蕩。2004年,他成立了自己的裝飾公司,憑著精明的頭腦,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短短幾年的工夫步入了千萬富豪的行列。吳興國早在10年前就結(jié)了婚,并且有一個8歲的兒子。但由于他常年在外,與身在老家縣城的妻子馬蕓缺乏溝通,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淡。只是,被幸福蒙住了雙眼的朱亞莉并不知道這一切。
對吳興國來說,朱亞莉雖然不再年輕,卻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她溫柔、賢惠、能干,讓他有一種歸屬感。另外,朱亞莉人很聰明,經(jīng)常在生意上給吳興國出主意。還有,她在醫(yī)學(xué)保健方面的才能,也往往能成為吳興國承接大生意的“敲門磚”。
有一次,吳興國的一個客戶在與他一起吃飯時突發(fā)心臟病,多虧一旁的朱亞莉及時出手相救,挽回了一條命。這一次意外,讓吳興國后來贏得一筆2000多萬的裝修工程。漸漸地,他覺得自己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事業(yè)上,都離不開朱亞莉這個紅顏知己了。
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會全身心地投入進(jìn)去,朱亞莉也不例外。骨子里很傳統(tǒng)的她,很珍惜與吳興國的這份感情。為了讓兩人相愛的點點滴滴都能永久地保存下來,她每天都要寫日記,把和吳興國在一起的感受都寫下來,這其中自然包括她每天都和吳興國去了哪些地方,而吳興國又帶著她見了哪些人。
為討情人歡心,吳興國特意買了一個德國進(jìn)口的、十分精美的大筆記本送給朱亞莉,還在扉頁上寫下了“亞莉,讓它見證我們的愛”字樣。于是,朱亞莉把每次和吳興國一起出差談生意、旅游去過的地方的門票、機(jī)票等都保存下來,仔仔細(xì)細(xì)地貼到這個筆記本上。慢慢地,筆記本的每一頁都被他們的愛填滿了……朱亞莉感到特別幸福。
2012年5月,朱亞莉覺得頭暈、惡心,到醫(yī)院一檢查,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又驚又喜,趕緊將這一消息告訴了吳興國。直到這時,吳興國才將自己早已結(jié)婚生子的事告訴了朱亞莉。朱亞莉雖然痛恨他欺騙了自己,但還是原諒了他。
為了不讓自己懷孕的事情暴露,朱亞莉向單位請了長假,開始全心全意地照顧吳興國的起居。同時,她仍然擔(dān)任著吳興國生意上的“高參”。比如公司財務(wù)制度的健全、同外界關(guān)系的把握等,她都能憑著一個女人的細(xì)膩為吳興國提出獨到的見解。吳興國按照她的意見去做,都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漸漸地,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吳興國背后有一個精明能干的“老板娘”,而吳興國也為此深感得意。
在對朱亞莉產(chǎn)生依賴的同時,吳興國也心有不安。畢竟公司在運作時,會打一些法律的擦邊球,甚至做一些不能上臺面的事。而對于這一切,朱亞莉都了如指掌。有一天,吳興國對朱亞莉說:“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以后你可千萬不能講出去啊!那樣的話一旦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我就完了。”朱亞莉說:“我怎么會那樣做呢?你是我最愛的人,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我不會害你的。”
受賄官員落馬,大款老板對情人嚴(yán)加防范
朱亞莉一心一意地孕育著孩子,但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懷孕5個月時,胎兒卻不幸死在了腹中。不得已,朱亞莉到醫(yī)院做了引產(chǎn)手術(shù)。朱亞莉出院后,吳興國對她加倍地好。這場經(jīng)歷,讓兩人感情進(jìn)一步加深了。
2013年3月,朱亞莉突然感到吳興國的神情有些異常,常常會焦慮不安。后來,她才知道吳興國想承接撫順市政的一個工程,但困難重重,因為這個項目將耗資上億,省內(nèi)外許多知名公司都想爭取這個“大蛋糕”。吳興國托了很多人,也花了不少應(yīng)酬費,可一直沒有辦法突破。后來有人提醒他:如果想得到這個項目,你只能找說話最算數(shù)的人。吳興國明白,對方所講的“說話最算數(shù)”的人,是當(dāng)?shù)氐囊晃桓笔屑壒賳T,可他和這位大人物平日并無來往。
那段時間,吳興國忙前忙后,經(jīng)常會帶著朱亞莉去見一些人,折騰兩個多月后,他才安靜下來。朱亞莉很好奇,幾次詢問吳興國,吳興國都顧左右而言他。有時,他也問朱亞莉:“你最近日記里都寫了什么?最近的事就別寫在日記里了。”在這之后,吳興國逐漸改變常態(tài),不再讓朱亞莉參與自己的生意了。
原來,為了這樁能讓他的公司上一個大臺階的工程,吳興國頗費心機(jī),甚至改變自己一向老老實實做生意的原則,向與那位當(dāng)權(quán)人物關(guān)系頗好的另一位政府官員“孝敬”了一大筆錢。錢雖然掙到了手,但他的內(nèi)心并不踏實。這種不安,讓他對朱亞莉也開始有些懷疑,他怕她覺察出什么,將自己告發(fā)。
對于情人的變化,朱亞莉很不理解,她問吳興國為什么這樣限制自己,吳興國解釋說:“亞莉,我太愛你了!我怕你被別人搶走,我只希望你屬于我。”
2014年11月,吳興國從沈陽出差回來后,整天愁眉不展、憂心忡忡。朱亞莉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說,只是一再地讓朱亞莉不要與外界來往。
2015年春節(jié)過后,吳興國的脾氣變得更古怪了。5月初,當(dāng)他聽說撫順那位當(dāng)權(quán)人物被雙規(guī)后,他暴躁的脾氣更甚了,動不動就沖著朱亞莉發(fā)火。許多個夜里,他都會夢見警察到家里來抓他。極度的驚嚇中,吳興國變得對朱亞莉更加警惕了。他想起朱亞莉那一本厚厚的“情愛日記”,如果這些證據(jù)捅出去,他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2015年7月24日是朱亞莉的生日,趁朱亞莉下廚房做菜,吳興國找到了那個筆記本,等朱亞莉做完飯從廚房出來,一下子驚呆了,只見吳興國將那個筆記本撕得滿地都是。朱亞莉發(fā)瘋似的從地上撿著碎紙:“你這是干什么啊?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啊!”吳興國說:“我不想讓你保留這些東西!告訴你,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你坐牢。”
看著自己精心記錄的日記被撕得粉碎,朱亞莉不禁悲從中來。那一刻,她產(chǎn)生了分手的念頭……
一心套住秘密,血案收場走上不歸路
盡管吳興國平日十分小心,可他在外面找了個情人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妻子馬蕓耳中。
2015年9月的一天,馬蕓約朱亞莉見面,那天,馬蕓將剛上初中的兒子也帶了過來。看到孩子那天真活潑的樣子,朱亞莉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母愛。回到家后,朱亞莉更堅定了與吳興國分手的決心。
國慶節(jié)前夕,朱亞莉和他長談了一次。一聽朱亞莉提出分手,吳興國立即勃然大怒:“你想分手就分手?告訴你,我不同意。因為你對我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朱亞莉愣了:“我都知道你什么事情了?難道你不同意分手,就是因為這個嗎?你怎么這么多疑?”吳興國死死地盯著朱亞莉:“相信你?我現(xiàn)在誰都不相信!”
2015年10月下旬,撫順那位當(dāng)權(quán)人物被免職的通知下達(dá)了。吳興國更是感到自己的末日到了。而此時,朱亞莉提出分手,肯定是想先把自己供出去。于是,他把朱亞莉看管得更嚴(yán)了。他不許她出門,出門不許她和別人說話,他甚至外出時把家里的電話線都拔掉,把她的手機(jī)收起來。平日稍不順心,吳興國就對朱亞莉拳打腳踢。
被吳興國這樣不停地折騰,朱亞莉覺得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潰了。為了讓自己解脫,朱亞莉試著提出讓吳興國去沈陽大醫(yī)院的心理門診看看,但吳興國根本不承認(rèn)自己有問題。
2016年元旦期間,朱亞莉在又一次挨了吳興國的打后,再次向他提出分手。她保證不對外人說一句關(guān)于他的話。吳興國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盯著朱亞莉,冷冷地說:“告訴你,你這輩子休想離開我!否則,你會后悔的。”
吳興國的話,令朱亞莉不寒而栗。朱亞莉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把他騙到沈陽去治療。如果不行,就和他同歸于盡。為此她找了一個朋友一起幫忙。
臨去沈陽前,朱亞莉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她將被吳興國撕碎又被她一一粘貼好的筆記本上的部分內(nèi)容,拍下來上傳到了網(wǎng)上自己的空間里。之后,她又把一些值錢的首飾和一張存有20萬元的銀行卡,交到了自己母親手中。
2016年1月16日中午,朱亞莉乘火車來到了沈陽,在大民族飯店訂了房間。下午5點多鐘,吳興國和那個朋友一起驅(qū)車也趕到了沈陽。當(dāng)?shù)弥侵靵喞蛘业哪莻€朋友把自己騙到沈陽,并說他有精神病后,吳興國當(dāng)即暴跳如雷。當(dāng)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的他來到酒店,一進(jìn)門就打了朱亞莉一記耳光……
后來,吳興國沉沉睡去,朱亞莉卻怎么也睡不著。回想幾年來地下情人的生活,尤其是這一段吳興國的種種非常舉動,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纏得喘不上氣來了。于是,她去洗手間撥通了馬蕓的電話,告訴她,她對不起他們母子,如果有來世,她會用自己的一生向他們贖罪。第二天早晨,吳興國醒來后,朱亞莉已經(jīng)起床了。朱亞莉?qū)λf:“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給你妻子打電話道過歉了。我這就陪你去醫(yī)院看病,回去后咱們就分手吧!”
吳興國一聽,頓時失去理智地吼道:“什么?你給我老婆打電話了?是不是說了我行賄的事?你這個賤貨、臭娘們……”他一邊罵,一邊揪著朱亞莉的頭發(fā)開始用拳頭打她。
兩人撕扯過程中,將茶幾上的一個水果刀碰到了地上。想想5年來自己為吳興國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卻落了這么個結(jié)果。盛怒之下的朱亞莉隨手撿起地上的水果刀,然后用盡全身力氣向吳興國腹部刺去!吳興國仰面倒下。接著,余怒未消的朱亞莉又用刀子在他身上亂扎一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共扎了多少刀。后來看著吳興國沒反應(yīng)了,朱亞莉從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包,從里面找出一整瓶的安眠藥,全部吞了下去……
兩人在被送往醫(yī)院后,朱亞莉經(jīng)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而吳興國卻因失血過多早已死亡。面對警方的訊問,朱亞莉?qū)ψ约旱姆缸锸聦嵐┱J(rèn)不諱。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