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
我在一座野生動物養殖基地度過了我的童年。
爸爸媽媽是野生動物養殖基地的工作人員,在養殖基地里只有我一個孩子。
野生動物養殖基地占地面積很大,四周是近乎與世隔絕的原始森林。在大大小小的圍欄里,分別飼養著梅花鹿、狐貍、鴕鳥、孔雀等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聽故事,總是纏著大人給我講故事。
也許是因為從早到晚都與動物相處,我特別喜歡聽關于動物的故事。
野生動物養殖基地里,有一位飼養員叔叔,因為他經常收到雜志社的退稿信,大家都把他戲稱為“作家”。
有一天,“作家”叔叔終于收到了30元稿費,是《故事會》給他寄來的。他寫了一個黃鼠狼偷雞的小故事,竟然被《故事會》采用了!他開心地用自己的稿費請同事抽煙,還給我買了糖果。他不厭其煩地捧著那本《故事會》,把他寫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讀給大家聽。
剛開始,大家還感覺很新鮮。但不久,大人們就都厭煩了,都躲著他,我卻特別崇拜他,因為他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作家!
每天,我都會纏著“作家”叔叔,專門請他講故事。他自己寫的故事就那么幾個,很快就講完了,他就開始給我讀《故事會》上的故事。《故事會》上有許許多多神奇而又有趣的故事,而我最喜歡聽那些關于動物的小故事。聽得多了,我也開始學著講故事,特別是動物故事。
我也想當作家,想寫寫養殖基地和森林里各種各樣的動物,狐貍、孔雀、麻雀、刺猬、啄木鳥……甚至老鼠。但我那時才五歲,還沒上小學,能讀圖畫書,但一個字都不會寫。盡管我一個字都不會寫,但我也想向《故事會》投稿!我就一張圖、一張圖地涂鴉,把我的動物故事統統畫出來。寫一個關于孔雀的故事,就畫一只孔雀;寫一個關于刺猬的故事,就畫一只刺猬!我把一幅幅的涂鴉鋪在地板上,開了一個“聲勢浩大”的動物故事會。
我把我畫下來的故事都拿給“作家”叔叔,讓他把這些故事寄給《故事會》的編輯叔叔。
估計“作家”叔叔到底還是沒有把我的涂鴉寄出去,但不管怎么說,我的“作家”生涯這么開始了。
因為想當寫故事的作家,我上小學后,就用所有會寫的漢字寫我的動物故事。實在不會寫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八歲那年,我終于發表了我的第一篇動物小說《狐》。
到現在,我已經連續創作動物小說十七年了,出版了十幾部動物小說,獲得了許多重要的國家級文學獎項,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寫動物故事的作家。
后來,我知道了《故事會》是中國發行最廣的民間文學雜志,也對民間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故事是民間文學的主體,那些經典的民間故事都能用最簡潔的語言傳遞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現在,我是復旦大學民間文學專業的博士生,師從著名民俗學家鄭土有教授。我希望,能夠將民間故事的特質注入到我的動物小說中,使我的每一本小說都能成為擁有民族文學特色的作品。
而我不會忘記童年時的《故事會》,那是喚起我的文學創作熱情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