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兩個年輕人“閃婚”。婚前雙方家長約定,婚后第一個孩子姓羅,第二個孩子姓徐,無論男女。盡管是入贅,但按照當地的風俗,徐軍民給羅家彩禮7萬元,另外還要負責買“三金”首飾、裝飾婚房、購置家電。
盡管一場婚禮前后花費近13萬元,但兒子入贅平原讓徐軍民很高興,他覺得兒子孫子再也不用待在窮山溝里受苦了。但后來發生的事情讓徐軍民和徐志強都傻眼了。徐志強至今都覺得是自己“不中用”,他說,他和前妻從認識到離婚,連前妻手都沒摸過。包括新婚當晚,連續一周都睡在沙發上。
結婚那天當晚,前妻就很正式地告訴徐志強,當地的風俗是上門女婿和媳婦結婚七天后才能“圓房”,性格內向的徐志強也就信以為真。
可是到了第七天早晨,前妻突然說南方的單位來電話說有急事要走,說完就拉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出門了。羅家是丈母娘當家,徐志強就問丈母娘咋辦。丈母娘回答說年輕人應該以工作為重,并批評徐志強不上進。
在羅家獨守空房一個月后,徐軍民將徐志強接回了馬堡子村。前妻經常換電話,有好多次徐志強想問她日子還過不過,但電話很難打通。
還有好幾次,徐軍民都能接到兒媳婦從不同城市打來的電話。電話里兒媳婦哭著說自己準備回家和徐志強好好過日子,讓徐軍民給自己寄些路費。電話里,兒媳婦還親熱地喊徐軍民爸。徐軍民原以為兒媳婦回心轉意了,就按照卡號每次匯款一千到兩千不等,但媳婦一直沒回家。徐軍民終于忍不住了,問兒子有啥打算,兒子說早想離婚了。
后來徐軍民經過打聽才知道兒媳婦在外面并沒有正當職業,而且居無定所、四處跑動,還抽煙、喝酒、打牌。徐志強于去年8月離婚,提起上門女婿這個話題,他感嘆道“即使以后打光棍,也不再當上門女婿了”。
“我這才明白他們(老一輩)說得很對,上門女婿真的很少能過得幸福。”徐志強覺得自己早該“醒悟”。村里已經有很多鮮活的例子了,村里有8個上門女婿自從“嫁”出去以后就沒有再回來過,跟他們的父母也沒有聯系,村里人都在傳是因為過得不好。也有每年回來的,比如李嬸的兒子,雖然會隔兩三個月給李嬸打個電話,但是李嬸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媳婦和孩子。
最可憐的是孩子
在馬堡子村的最西頭,有一座窯洞,那就是尚勇的家。作為村里唯一的還住窯洞的人,尚勇家的門面看起來和別人家也毫無差異。畢竟,窯洞和黃土堆砌的房子在顏色上都差不多。
今年45歲的尚勇就獨自住在這里。這是父母留給尚勇兄弟二人的房子,只是弟弟已經入贅到寶雞虢鎮,就剩自己住在這里了。尚勇一直未婚,年前他在寶雞一個電廠里打工,今年過年之后就一直留在村里沒有出去。“我腰椎間盤突出,還在吃藥,現在干不了重活,就回家來待著。”
尚勇說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弟弟尚清風了。他只知道弟弟現在在虢鎮開大車,其他情況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有留存。
尚清風是在2006年的時候入贅到虢鎮的。其實,在此之前,尚清風結過婚,后來媳婦生了個女娃以后就跑了。“(弟媳)大概是受不了馬堡子窮吧,反正這么多年來,每家都有跑了的媳婦,也不奇怪。”尚勇說著,表情很平淡,在他看來,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尚勇早已記不清弟媳是哪一年和弟弟離婚的了,只記得她就留下了一個女孩子給弟弟。再后來,弟弟就在媒人的介紹下,認識了現在的弟媳。
“當時,弟弟是帶著兩萬塊錢彩禮上門的,那是我們家那時候的全部財產。本以為弟弟拿著彩禮上門,新弟媳會對我侄女好點兒。但是,誰知道,她過得更不好了……”提起侄女,尚勇忍不住哭了起來。
尚勇的侄女叫做尚薇,今年應該有18歲了。尚清風入贅的時候,尚薇只有6歲,新弟媳對侄女并不好。本來,尚清風就是入贅的,新弟媳多多少少都有點兒瞧不起他,總是對尚清風指指點點。更不要提對隨著“嫁”過去的女兒了。
新弟媳經常把這個“女兒”鎖在門外不讓進門,也不給孩子做飯吃。“小小年紀,6歲多的孩子,就自己做飯吃。經常睡在門口。”尚勇邊說還邊用手比個六,狠狠地甩了甩。其實,為了這件事,弟弟尚清風沒少跟新弟媳吵架,“只是誰讓我們是入贅過來的,腰桿子不硬呢。”尚勇告訴《方圓》記者,弟弟找弟媳“理論”的結果往往是要被弟媳趕出去在外面住幾晚。
侄女尚薇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學習也沒有學好,只上到了小學三年級就沒再上了。前兩年,尚勇聽說她去了蘇州打工。這之后就沒有這個侄女的任何消息了。
比起尚建國,尚清風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有離婚。尚建國結婚三年多,離婚的時候,女方一分錢也沒給他。三年來,兩人也是各花各錢。“我和前妻都在外面打工,吃住都在她們家,不分錢給我,我也能理解。”尚建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