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員的晚餐

馬景倫

那一天，夜正黑，街上幾盞孤零零的路燈佇立在寒風中，昏暗的燈光下，幾個形單影只的路人行色匆匆。光禿禿的樹枝冷得瑟瑟發抖，風卻沒有刮走一團團霧霾，放眼望去，一片乳白中摻雜著一點土黃，煙塵的味道在空氣中飄蕩著。

這是“霧都”最讓人窒息的冬日夜晚，又黑、又冷、又臟。

我蜷縮在棉衣里匆匆地走在街頭，想盡快擺脫寒冷和霧霾的裹挾。這時不經意抬頭，在小巷的拐角處，看到了令人心酸的一幕。

路燈下，停放著一輛紅色電動車，車后座載著一個紅布大箱子，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外賣。一個穿紅衣服的人正騎在車身上狼吞虎咽地吃著什么。我有些好奇，不覺停下了腳步，站在幾米外的黑影里打量著他。

車主應該是個外賣送餐員，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很瘦，胡子拉碴的，頭發凌亂，但穿戴還算整齊，與風塵仆仆的面孔反差極大。他手里的紙飯盒皺巴巴的，可能在箱子里存放很久了。借著燈光，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晚餐：一坨白花花的面條，沒有一片肉、一根菜，甚至連點兒蔥花也沒有。想想就覺得寡淡無味、難以下咽，可他卻用兩根又細又短的方便木筷“呼嚕呼嚕”地大口吃著，每一口都帶著粉塵，每一口都伴著寒冷。他一定是很餓了，也許是為了趕時間，一直沒顧上吃飯。

××外賣，一個媽媽總掛在嘴邊的名字。多少個中午我獨自在家，他們準時送來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解除了媽媽的后顧之憂；多少次媽媽無暇做飯時，他們準時送來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節省了媽媽很多時間；多少次我們懶得出門時，他們準時送來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使我們足不出戶就能舒服地享用餐館的美味。

然而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為了準時送餐上門，他們竟這樣吃晚餐，就著霧霾、就著寒風，只能充饑，毫無營養。辛苦得令人心酸，更勤奮得讓我感動！

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吃完了。收拾餐盒時他好像注意到了我，望了我一眼，卻無暇顧及我的驚訝與好奇，匆匆騎上電動車瞬間沒了蹤影。

唉！我下意識地嘆了口氣，真想為他們做點兒什么，可我無能為力！我邁開步子，心情有些沉重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同學點評

本文盡管沒有大量的修辭和描寫，卻令人印象深刻，其根本原因在于這些情感是發自內心的。一位外賣送餐員，極普通的普通人，在文中被小作者描述得活靈活現，體現出小作者的寫作功力。對于這類普通現象的細心觀察以及惻隱之心，體現了小作者超越同齡人的洞察力。本文描寫細致、結構緊湊、情感真摯，不失為一篇佳作。

（李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