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業天坑絕壁上的蘭花

肖詩白

幾年前，國際喀斯特學術界確認的天坑有78個，其中一半多集中在中國西南地區。廣西百色市樂業縣被稱為“世界天坑之都”，以大石圍為代表的樂業天坑群具有特殊的地貌和物種。

樂業縣屬亞熱帶季風氣候，北有紅水河，東有布柳河，1000毫米以上的年降水量使大石圍東南側甘田鎮的龍云茶山氣候濕潤，孕育了上等的綠茶。海拔1000米左右的次生林沒有遭到破壞，山坡上盛產獼猴桃、核桃、刺梨和苦丁茶。由于侏羅紀石塊溶解成石峰或溝槽，樂業的地下分布著像迷宮一樣交錯的洞穴和暗河，把大批適應石壁縫隙生活的物種庇護了起來。石棒在黔東北是指一種學名叫“棘胸蛙”的兩棲動物，這一物種善于棲息在喀斯特石山腹地的黃壤環境中。樂業的喀斯特山峰到處是陡峭的石峰和坡度超過60°的山體，是石棒理想的生境。在這里還可以看到不足30厘米長的斑飛蜥，用集于一身的世界上最精密的滑行裝置，從上百米高的崖壁上一躍，打開身體兩側的翼膜，以每小時30公里的速度滑翔在半空。幾秒鐘后，它降落在幾百米遠的一棵生長在懸崖上的小樹上。

在樂業生活工作了20年的飛貓探險隊隊長李晉向我講述了探險隊名字的由來?！帮w貓”是當地一種被村民尊重的動物，在很早以前，當地村民就開始對大石圍天坑保持著敬畏，村里膽大的人用傳統的方法通過暗河來到了天坑底部，發現了這種可以在天坑云霧中來回滑翔的類似貓的動物。他們認為長在崖壁上的美麗蘭花是由“飛貓”來回搬運而栽種的。2006年，英國廣播公司拍攝樂業天坑時，英國探險隊無意中在天坑底部發現一只紅白鼯鼠，被當地人統稱作“飛貓”的“神物”終于揭開了面紗。大石圍天坑群旁的火賣生態村，周圍樹木繁多，大小洞穴眾多，村民種植的果樹成熟后，晚上會吸引“飛貓”從山上飛下來偷食。一群日本探險隊員為獲得一張飛貓滑翔的鏡頭，在村口足足等待了5個小時。

大石圍的坑口東西長600米、南北寬420米，最大垂直高度613米，容積0.8億立方米，底部森林面積9.6萬平方米，這些數據在世界天坑中是名列前茅的。進入大石圍前，必須要經過相關部門的審批，因為天坑底部的原始森林植物比較脆弱，貿然進入就會造成難以恢復的破壞；另一原因是大石圍天坑絕壁上被風化易掉落的巖石較多，危險性極大。李晉曾經在2001年3月隨中英聯合探險隊速降進入大石圍底部，探險隊發現大石圍周邊特別是坑頂的東峰、北峰和北埡口一帶的絕壁風化嚴重，巖石不穩定，以天坑的周長來計算的話，平均每兩分鐘會掉落一顆石頭，據說掉落的最大石頭有吉普車那么大。

天坑絕壁吸引著所有極限愛好者，絕壁上的蘭花也使許多具有蘭花情結的植物學家心馳神往。在樂業縣西北部的黃猄洞天坑景區，已發現野生蘭科植物130種。天坑的絕壁給野生蘭花提供了天然的庇護所，不同的落差造成了不同的局部小氣候，在已經記錄到的蘭花品種的基礎上，地生、附生蘭的紀錄種類還有可能持續增多。

形態怪異的硬葉兜蘭多生活在石灰巖的懸崖上，想目睹其野生品種的代價甚是昂貴，并要冒著生命危險。蘭花生存的條件不但需要適宜的溫差和濕度，關鍵在于它進化的“色誘”。要想在這樣的絕壁生境中傳播花粉，不少品種會散發出一種蜜蜂之間用來傳遞交配信息的味道來欺騙蜜蜂來此傳粉。飄帶兜蘭的花蕊還酷似飛行中的雄蜂。蘭花種類不同，“色誘”手段也大不相同，流蘇貝母蘭、長瓣兜蘭、疊鞘石斛蘭，都有更多的“香艷騙局”。但蘭科植物的生存方式也證實了樂業天坑生態環境的脆弱，如果氣象環境和微生物環境稍有人為的改變，使某種蜂類變異或被外來微生物寄生，樂業的美麗蘭花將會面臨滅頂的災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