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建春
?
上杭記憶
文/張建春
最早知道上杭,是因為詩句“紅旗躍過汀江,直下龍巖上杭”。偏愛毛澤東詩詞,大多能背誦,上杭便久久留在記憶深處。
去上杭的路不好走,翻山越嶺,鉆過一個個隧道,高高的橋掛在山半腰,即便高速公路一路寬闊,車過險處,心仍舊懸著。但山景實在是美:高大的樹木,或紅或白或黃的花朵,除卻綠,全無雜色。修竹總在突兀處出現,一叢叢,從不孤零零地挺立。上杭四季生筍,竹葉自然新綠,陽光下青翠透明。
上杭八山一水一分田,水和田都少得能數過來。不過水和田都極美,水屬長江水系,歸歸攏攏進了汀江,汀江湍急,對兩岸的風景留戀,又制造、養育了更多風景。水景和山色結合,就成了一望無際的大景致,移步換景,怎也走不出、看不夠。小塊的田地含在山和水的懷抱里,一梯連上一梯,碎碎的如摔破的瓷器,難有兩地相同的,但都沒閑著,種豆、栽菜、插秧,還有蕉林,小小的身子也掛著一串串香蕉,倚著原生的竹木沐風櫛雨。田地實際上早成了上杭的風景,只不過陷入平凡里,站高了才能看清、看明白。飄帶樣掛在半山腰的高速公路,恰是觀賞山景、地景、水景的好地方。

上杭小城端是美麗動人,汀江將小城一分為二,四周的山擁擠著向市區撲來,反而又將小城擠兌得綠汁漣漣。三座橋不經間拂動紗巾,飄飄地做出蘭花指般的舞姿,引領著水意、波瀾向城的深處滲透,讓小城的品相更加新鮮、古意更加樸實。沿河順路而生的樹,除了大葉紅榕、噴香樟樹、婆娑棕櫚們外認識的不多,它們都鎮定自若,揮灑出大信心,綠就綠得透透徹徹,高就高得直插云天,完完整整地沉浸在山的原始中。走向一棵樹,給一場驚喜,毫不夸張,動輒上千年上百年的生命古樹,在水的搬運里,它們沉默著梳理著,世間炎涼,都藏在葉脈里流動、枝頭間摩擦。
夜中的上杭小城,獨具親和力。小城的天際鋪滿了星斗,如隨意撒下的豆子,點點滴滴里全是真誠。由之我想到了上杭群山中的紫金,在時間磨礪里,聚合起堅硬光亮,這光亮也如星光,沒有霧霾就會閃爍。抬頭有星星,地下的河水就流光溢彩,小城沿河布下了一組組燈火,照亮了水的流動,照亮了沿河而行的慢行人。小城是慢節奏的,硝煙彌漫之后,隱身而退,將山水樹人融合在一起,貫穿為一種緩和的心情。城之秀美,成就的是心的平坦。夜中小城好靜,靜得要讓人持一釣竿,釣出自已的夢來。
古田肯定是上杭山川土地,一塊厚而耐得住寂寞的碎片,如同紫金石般蘊藏光芒。臥于山岙中的古田平地,適宜種植水稻,也適宜種植和培育中國的另一種莊稼:革命。毛澤東九下上杭,播下星星之火,借助古田厚實的土層,讓革命這棵莊稼拔節抽穗,連綿為豐收和收割。作為詩人,他沒忘記在馬背上吟哦“分田分地真忙”,戰火與土地與思想同在,當然與美好的景致、沉淀的歷史同在。分田分地,在毛澤東眼里是長在土地上的紅米,更是他滋生于戰火硝里的抒情。
田的古老是洪荒以來固有的。古田的田一年四季呈現出花的海洋,但這花是土生生長的,不嬌柔不做作,稻花、荷花、豆花、菜花,把古田的空氣洇染為糧食味,和一個半敞開的會場近相呼應,自然貼切。毛澤東的革命因土地而立足,當然要順應土地的法則。我來時,一方方荷田,小荷才露尖尖角,不要多久,荷花就會托起天空,在山的攏集下,獻上噴香的盛宴。
在毛澤東的漢白玉塑像前,我獻上了一束心香,這位經天緯地的偉人,無疑是上杭二千多平方公里、眾多山巒中的高峰。毛澤東九下上杭,每一次都用腳步在丈量,丈量完了,一部恢弘巨著就打下了腹稿,自然也包括傳唱久遠的不朽詩篇。毛澤東和上杭的山川水土合轍合韻,星火燎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作者系中共肥西縣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安徽省詩歌學會副會長、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