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 怒的“老 K”

段立欣

“習題必須在這節課完成！明天的測試要是考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歐陽橫飛老師兇巴巴地站在講臺上說。

今天的歐陽老師太反常了！

要知道，歐陽老師可是我們全校最有耐心、脾氣最好的老師。可此時他不僅說話的音量比之前大了好多倍，連表情也嚴肅得不得了。

“歐陽老師的臉像撲克牌一樣。”我心里暗想。

“嘩”的一聲，歐陽老師的臉真的成了一張扁平的撲克牌。

我渾身一顫。糟糕，我只是偷偷地想了一下，就這么靈驗啊！

“是‘老K！”曹操忍不住脫口而出。

“什么‘老K？曹操，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玩紙牌！”歐陽老師用他的撲克牌臉正對著曹操，“下午默寫不出古文，就別來見我！”

曹操縮著脖子，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著：“看來把歐陽老師的臉想成撲克牌的，不止我一個人啊！”

聽曹操這么一說，我心里多少有了點兒安慰，看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瞧，這就是我們班，有時候想出來的事兒或者說出來的話，就會變成現實。

就這樣，歐陽老師板著一張“老K”臉，教訓了我們半天，這才離開了教室。

下課后，同學們都聚在一起，討論歐陽老師驚人的變化。

坐在第一排的于小巧哆嗦著說：“太可怕了！你們不知道，他說話的氣流里含有多少火藥……”

“對呀，他兇得像鱷魚！”大張偉的橡膠腮幫子鼓了起來，他模仿歐陽老師的樣子說，“不就是明天的一個小測驗嘛，至于這么緊張嗎？”

陳柯汗握緊拳頭，說：“干脆我們起義吧，把歐陽老師推翻，再找個溫柔的老師！”

“可是，歐陽老師已經是全校最溫柔可親的老師了……”我嘆了一口氣說，“他原來不是這樣的。”

“歐陽老師原來的笑容都去哪兒了？”

曹操剛悄悄和我說了一句話，立刻就被歐陽老師的一聲呵斥鎮住了：“不許說話，抓緊每一分鐘復習功課！”

接著，大家挨個兒中招……

“那幾個女生，下課也要好好看書啊，嘰嘰喳喳開大會，能考好嗎？還有你，陳一楠，鋼琴在家練就行了，別在學校的課桌上敲敲打打，有時間多背背古文。所有同學各就各位，認真復習，不能放松！”

陳一楠不敢再利用課余時間研究他的“DNA工程”了，開始左右手并用地飛快地翻書。

歐陽老師板著一張撲克牌“老K”臉轉身走了，留下一陣憤怒的風，刮得我們的耳朵“嗡嗡”響。

三分鐘后，歐陽老師再次光臨教室，帶走了正在為寫完課后練習題而扭屁股慶祝的大張偉。

又過了三分鐘，歐陽老師帶走了寧靜和哈哈哈。天哪！這還是我們原來和藹可親的老師嗎？

“‘老K好兇啊！ ” 寧靜回來后，紅著眼睛向我們匯報，“他說：‘你以為你把耳朵豎起來，就會像兔子一樣可愛嗎？在老師眼里，測驗取得好成績的孩子才最可愛！”

寧靜揉著哭紅的眼睛說：“他還對大張偉說，‘以后再也不許吃冰激凌了，吃壞肚子要請假，請假會耽誤測驗的。”

測驗！測驗！測驗！歐陽老師今天掉進測驗迷宮了嗎？看來，我們真要拼了命地準備應對明天的測驗了。

趁歐陽老師不在，我朝一根鉛筆“噗”地吹了一口氣—— 一根棒棒糖出現了！有了它，復習的時候才不會那么枯燥。

曹操忽然興奮地說：“對呀，潘朵朵！你的‘噗功那么厲害，干嗎不吹一份明天測驗的卷子出來，然后像孫悟空一樣，一變十……”

“打住！打住！”我捂住了曹操的嘴，“我是班干部，怎么能帶頭作弊呢？沒一點兒學生樣兒！”

“那歐陽橫飛還是老師呢，也沒一點兒老師樣兒！”曹操不屑地撥開我的手，“他毫無理由地剝奪了我們正常的下課休息時間，還逼著我們學習、學習、學習，分明就是個霸道的‘老K！”

曹操的話提醒了我，歐陽橫飛老師平時可是最體諒我們的，他今天變成撲克牌“老K” ，一定有原因！

“有辦法能知道歐陽橫飛老師怎么了嗎？”我給班長蓉兒傳了一張小紙條。

蓉兒回我紙條說，她可以拍些歐陽老師腦子里記憶倉庫的照片，看看今天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我朝蓉兒點了點頭，她便小心地打開一本書擋住臉，以防歐陽橫飛老師突襲，然后才開始眨眼睛拍照。如果這時歐陽老師看到班長眨眼賣萌，肯定以為她帶頭不好好學習呢！

要說蓉兒的透視眼可真厲害，穿過教室墻壁，穿過走廊，穿過辦公室的大門，依然可以一張接一張地拍到清晰的照片。

我一張一張地翻看拍出來的照片，歐陽老師今天的記憶里，除了批評我們，就是威脅我們要好好復習，明天測驗一定要拿好成績。那一張張僵硬古板的撲克牌臉，看得令人心生寒意。

就在蓉兒幾乎快失去信心時，一張剛拍出來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張照片顯示的時間是今天早晨七點半，也就是歐陽老師剛到學校的時候。

歐陽橫飛老師對面站著的是校長。令我驚訝的是，今天校長的臉也是一張撲克牌，還是撲克牌里的“大王”！

“原來是一個管一個啊！”我恍然大悟，“寧靜，照片里的對話你能聽到嗎？”

“我試試。”寧靜雖然是超級順風耳，但她從來沒聽過照片里的人說話。此刻，她把伸長的耳朵貼在這張照片上，認真地聽了起來。

“有了！”寧靜不愧是消息靈通的八卦女王，“我聽到校長說：‘歐陽，如果明天你們班的測驗成績再不好，我就開除你！”

“啊？”我們一起大叫了一聲。

難怪歐陽老師今天逼著我們復習，原來是有更大的“牌”在逼他啊！

看來不能光讓老師體諒我們，我們也要體諒老師。

“陳一楠，有沒有什么辦法？”蓉兒看著陳一楠。蓉兒是班長，她一直把陳一楠當軍師。

陳一楠甩了甩自己的“秀發”，斬釘截鐵地說：“擒賊先擒王！”

雖然歐陽橫飛老師不是賊，但我們明白陳一楠的意思。

其實解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我們班上每個同學都會做，那就是幫校長“遺忘”一些事情，然后再幫他“補充”一些事情。這個任務交給了我的同桌曹操，誰讓他會隱身，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執行任務呢！

曹操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他從校長辦公室回來后，做了個“OK ”的手勢，自信地說：“等著聽好消息吧！”

接下來和我們預料的一樣，校長請歐陽橫飛老師到校長室去了一趟，寧靜豎著耳朵把聽到的內容向我們做現場直播。

“其實，成績不能代表什么。”寧靜說，“這是‘大王校長說的。他還說：‘我好像一下明白了，全面發展才是最重要的，你平時的教育方法我準備在全校推廣！”我們班里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后面的對話，更是我們期待的！

“那您不會因為我們班某一次的測驗成績不理想，就開除我吧？”歐陽橫飛老師擔心地問。

“開除？我說過要開除你嗎？開玩笑！”校長一臉疑惑的表情，“你這么優秀的老師，怎么會被開除呢？除非我腦子進水了！”

又一陣歡呼聲在我們班響起，差點兒把房頂掀掉了！既然“大王”都這么說了，歐陽橫飛老師終于放下心來。沒有了考試成績的壓力，他那張死板僵硬的撲克牌“老K”臉當然就可以扔掉啦！

當歐陽橫飛老師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那個英俊瀟灑、溫柔和藹、善解人意的老師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