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見大：《新潮》雜志上的那篇劇評

【摘 要】《新潮》雜志只發(fā)表過一篇劇評，即宋春舫的《評新劇本<新村正>》。《新村正》講述的是民國時期某村更換村正的故事，宋春舫把舊劇《目蓮救母》和新劇《新村正》對比，以此來說明《新村正》的獨特藝術價值。

【關鍵詞】《新潮》；宋春舫；《新村正》

中圖分類號：J82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6-0276-01

《新潮》曾是五四時期著名的新文化雜志，由北京大學新潮社編輯發(fā)行，1919年元旦創(chuàng)刊，1922年3月1日停刊，共出版12期，傅斯年和周作人都曾擔任主編，刊登的內容比較廣泛，有小說、詩，也有新翻譯的外國戲劇，還有討論哲學、社會問題的文章，卻沒有刊發(fā)過一部國內劇作，然而偏偏有一篇戲劇評論，是宋春舫的《評新劇本<新村正>》。宋春舫是當時著名的戲劇理論家，他曾赴瑞士日內瓦大學留學，通曉英、法、德、意、西班牙等五種語言，還能讀希臘文和拉丁文，他特別熱愛戲劇，結交各國戲劇家，搜求各國戲劇理論書籍和劇本，花巨資在青島建立褐木廬私人圖書館，專門收藏戲劇書籍，藏書量達到七千多冊，有人稱他為世界三大戲劇藏書家之一。

《新村正》創(chuàng)作于1918年，是南開學生劇團的一個代表劇，魯迅和胡適都看過這個劇的演出，魯迅在日記中記錄下了觀看時間，胡適則明確地稱贊過，“新編的一本《新村正》，頗有新劇的意味。”①胡適這篇評論和其話劇《終身大事》發(fā)表在同一期《新青年》上。宋春舫熟悉古今中外各類戲劇，尤其注重西方現(xiàn)代戲劇的成就，同時他也關注著中國現(xiàn)代戲劇的發(fā)展，所以看過《新村正》的演出之后，很快就寫出一篇評論，盡管篇幅不長，卻是從小處著手，高屋建瓴地指出了《新村正》的藝術創(chuàng)新之處，也批評了中國文學的一個痼疾。

《新村正》講述的是民國時期某村更換村正的故事。李玉圖大學畢業(yè)后來到姑媽家，聽姑父周味農(nóng)說農(nóng)村凋敝，窮人沒有出路，只能種鴉片賣錢，村里還向外國的金融公司借了巨款，他奉行老好人的處事原則，凡事都由圓滑的吳二爺操辦。還款期限將至，借款早已被幾個鄉(xiāng)紳瓜分了，他們都束手無策，吳二爺軟硬兼施地迫使幾個鄉(xiāng)紳同意把關帝廟附近的地賣給洋人。洋人壓榨民眾更甚，民眾掙扎在死亡線上，買辦魏經(jīng)理時常來逼債。李壯圖鼓動大家團結起來，一起去城里找政府，并讓好友黃曼去城里制造輿論抨擊賣地行為，激起民眾的公憤。縣長要召見村里的鄉(xiāng)紳，眾紳害怕縣長問罪，互相責怪侵吞借款，吳二爺以請外國公司出面擺平事情為由訛詐眾鄉(xiāng)紳兩千塊錢，然后他又和魏經(jīng)理商量，明著贖回地，暗地里還是歸外國人所有。吳二爺慫恿周萬年把李壯圖盡快趕走，恐嚇周萬年用產(chǎn)業(yè)抵押借款三萬五千塊錢贖地，以保證其父親的命，并許諾讓周萬年代替其父做新村正，周萬年果然中計。李壯圖勸周味農(nóng)提防吳二爺，周味農(nóng)膽小怕事，認為有縣里監(jiān)督，同時自己在賣地事情上也有責任，因此還要感謝吳二爺為自己周旋。李壯圖也天真地以為土地將被贖回，為村子計劃美好前景，準備籌建一個柳條工廠，多辦幾所小學，并馬上蓋窩鋪幫助窮人過冬。但是結果縣長免了周味農(nóng)的村正職務，改任吳二爺為新村正，吳二爺來找周味農(nóng)辦理交接手續(xù)，李壯圖怒斥他惡貫滿盈，損人利己，女兒吳瑛和他斷絕關系，周萬年揭發(fā)他的詭計。吳二爺恬不知恥地提醒周家是用產(chǎn)業(yè)抵押借款，如果一個月內還不了，就要被收房子，周味農(nóng)氣暈。最后一幕中，吳瑛送李壯圖兄妹到火車站坐車，李壯圖覺得對不起姑父，窮人的房租地租還是外國公司收，村正也換了吳二爺，發(fā)誓要聯(lián)合志同道合的同志，盡快贖回地，給窮人一個安定生活的地方。周萬年來送行，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立志振作起來。魏經(jīng)理升了村董，村正換了吳二爺，窮人們抱怨生活毫無希望，來給李壯圖送行以表感謝，但是很快還要趕快回去巴結吳二爺，湊錢給他送萬民傘。

宋春舫并不單單評論《新村正》，而是先說舊劇《目連救母》，以兩者對比的方式，貶舊劇褒新劇。在他看來，如果《目連救母》稍加改編，“竟可以變成世界上第一無雙的好戲”，這個改編主要是針對劇的結尾，如果目蓮失蹤之后，其母親頓時拋棄迷信觀念，毀像逐僧殺狗吃肉，此劇到此戛然而止，不啻為一部宣傳思想解放的現(xiàn)代劇，但是國人腦子都被團圓主義腐蝕壞了，迷信因果報應，把目蓮母親打入地獄，再讓目蓮救回。《新村正》贊揚了新青年李壯圖的正義感，批判了吳二爺?shù)某髳盒袕剑鼌s沒有簡單地制造一個大團圓結局，反而讓吳二爺?shù)年幹\得逞，李壯圖的努力都歸于失敗。宋春舫認為，這不只是寫了一個真實的故事，更大意義在于，它打破了“數(shù)千年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兩句迷信話”②，從而指出了其深遠的文化意義。

注釋：

①胡適.胡適文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3）：108.

②宋春舫.評新劇本《新村正》[J].新潮，1919（1）.

作者簡介：

王國杰（1981-），安徽滁州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南校區(qū)），講師，碩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基金項目：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點項目“《新潮》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發(fā)生研究”，項目編號：SK2015A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