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 天使投資必須做多中國

潘杰

李竹，人稱“竹帥”，中國早期投資圈一個標志性的人物。中關村天使投資領軍人物、中國天使投資人年度十強；當年的高考狀元、清華校園明星，首次創業就賣給上市公司完成人生第一桶金的積累。做早期投資，輕松實現從3000萬到20億的60多倍收益；做天使基金，三年募資16億，投資170多家公司，進入下一輪的數量達到行業平均水平的10倍……

所謂人生贏家，李竹可以當仁不讓！

天使成長營二期有個學員花32萬競拍到和李竹的一次晚宴。作為媒體人，我有幸跟竹總做了兩個多小時的專訪，全部干貨，分享給大家。竹總說，人脈決定你的運氣！希望大家都好運！你懂的！

天使投資是反周期的，現階段我們唱多做多，用自己的錢表達我們的態度！

Q：先請您來談談大勢吧。我知道您的最新觀點：天使投資人必須做多中國。我個人很認同這個觀點。不過前段《人民日報》發表“權威人士”看法：中國經濟處在L型，不能依靠強刺激，不應加杠桿硬推經濟。您怎么解讀？覺得有矛盾嗎？

A：為什么說天使投資要做多中國？第一，整個中國經濟轉型必須要大力地發展民間投資，尤其是對創新方面的投資，天使投資在這里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為它是從最早期風險最大的時候去支持一些創新。

第二，中國天使投資實際上還是在剛剛起步的階段，現在每年大概是200億人民幣左右，跟美國現在每年300億美元左右的天使投資規模相比有非常大的差距，或者說還有非常大的成長空間。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從我們過去的經驗來看，天使投資正好跟經濟周期相反，是反周期的，在經濟低迷的時候，在資本市場不好的時候，其實天使投資所能獲得的成效反而是最好的。因為在這個階段，敢于出來創業的這些人，是確實看到了一些剛性的需求，想要去解決這些需求，并且在這個階段沒有那么多的競爭了，大家不會盲目燒錢，找人也相對比原來容易。

Q：您說到反周期，大家都知道您曾取得過非常輝煌的成績，投資3000萬，獲得了60多倍的回報。那是在什么周期？

A：那個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在2009年-2010年做的投資，我們從那個時候發現，其實金融危機之后的經濟低潮期，如果你敢于去做天使投資，能投到一些比較好的項目，你將有機會獲得超額回報。比如我們當時投的美團、游族網路、e代駕等等都取得了非常高的超預期的回報。我們當時的3000萬變成了近20個億。現在我特別想說一點，我覺得目前又到了天使投資最好的時候。

Q：您覺得現在這個經濟低潮期和08、09年那會兒是可比的嗎？

A：類似的。當然現在這個階段持續的時間可能比那個時候還要長，因為那個時候各國政府的救市力度是比較大的，但現在是L型的一個低潮期，包括像要去庫存、降杠桿，尤其整個國家現在債務還是比較大的，貨幣也超發，出現了“股匯雙殺”，這是比較危險的。這個時候確實資本更加謹慎，從VC的角度來說，大家會認為今年是一個小年，就是沒有特別大的出手投資的愿望。但是作為天使投資來說，反而應該是積極出手，等到經濟好轉的時候，大家都去追逐項目的時候，那時候價格就高了，競爭也激烈了，所以在經濟低潮期應該去創造資產、創造股票。然后等到經濟好轉的時候，像去年上半年那種情形，去賣掉股票。

Q：我理解您的大邏輯，但是很多事情我覺得節奏也很重要，時間節點很重要。您剛剛也說了，對VC來說今年可能是小年，那么人們會不會擔心所謂接盤的問題？這個L型底的底究竟有多長？我是投資人的話我會擔心這時候出手會不會有點早？這個過程如果很長我能不能忍受？

A：兩個方面來看：第一，即使現在是資本寒潮期，但是還有很多方向投資是非常的火熱的，比如像前段時間的AR、VR，比如AI，人工智能，大家對這方面的投資還是不遺余力的。還有像文化創意泛娛樂這個領域，隨著中國的人均GDP到達了8000美元，整個消費在升級，尤其是在文化娛樂方面的消費升級。所以你會看到，有很多文化娛樂項目的創業，其實VC出手，他們的節奏也沒有放緩。燒錢的事大家都不會做了，但是選對方向還是會得到資本的支持。

第二，在低潮期，我們的這些早期創業公司不像原來那么燒錢，因為他面臨的競爭沒有之前那么激烈，所以他可以比較好地控制好現金流，可能原來花2塊錢做1塊錢的事，現在花1塊錢就能把1塊錢的事干好，資本的效益其實是更好的，所以他在融資方面的需求和壓力不會那么大。

Q：之前有報道說您認為今年二、三季度會逐漸回暖?，F在還是這么覺得嗎？會不會太樂觀了？

A：實際上這次中國經濟要轉型、要走出來，我覺得可能還需要兩三年的時間，但是從資本的特點來說，一級市場的投資，會提前于二級市場；二級市場又會提前于整個經濟的回暖。所以我的看法是，今年下半年投資就會逐漸逐漸的回暖，所以這個過程中，我覺得現在不出手等到經濟高漲的時候再出手，這個天使投資就錯過好時機了。其實去年的時候，有的基金投了大量的項目，估值很高，就特別危險。

Q：在天使圈里，您覺得大家跟您的觀點達成共識嗎？

A：并不是共識！有一派就認為中國的投資有泡沫，現在是該冷下來了。我的觀點是，我覺得沒有太多泡沫，天使投資這塊，其實剛剛開始！我認為，這涉及到另外一個觀念的問題，就是說你對未來是覺得樂觀還是悲觀？

我的觀點是，未來的世界，肯定會越來越好。如果沒有對未來的樂觀預期，那就不要做天使投資，天使投資的初衷就是要敢于冒風險，敢于去支持最早的創新。

而且我負責任地說：英諾天使投資是言必行、行必果，我們唱多也堅持做多，用我們自己的錢表達我們的態度。

攢人品，重合投，人脈決定運氣

Q：您的重要成就是做到過投資收益超過60倍，請您分享一下60倍的秘訣。

A：秘訣可以說三點：首先是我們找到了優秀的團隊，比如說像美團的王興，游族的林奇；

第二個，趕上了好的市場環境和需求。比如游族網絡趕上了當時頁游大發展的時候，所以他快速的增長，成立的第一年就開始盈利；王興是抓住了O2O的這波機遇，他開始從團購切入的，現在看來他是典型的O2O企業，如果去年再來投O2O，肯定就晚了；

第三個，我們跟創業者的關系，做天使投資，人品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創始人中間早就讓你退出了。你真心地去幫助創業者，創業者能感受得到這種溫度，他會記住，然后他會愿意帶著你去敲鐘。

Q：現在的英諾基金，還能預期60倍收益嗎？

A：對每一期基金，我們期望都是能有10倍以上的回報， 60倍那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運氣在這里面成分非常大，而且跟當時的經濟周期有關系，跟當時的天使投資沒有那么多也有關系。

Q：您幾次提到了運氣，幾乎所有的天使投資人都會說一句話：運氣特別重要！如何來理解這個話？所謂運氣，除了我們不可控的一些東西，有沒有一些必然的成分？

A：運氣其實會飄在每個人的身邊，我們怎么樣去獲得好運？做兩件事情：第一，攢人品，就是你愿意幫助創業者，你愿意與其他天使投資分享機會。馮侖有一句話說的挺有道理：當你的心離錢遠一點，錢離你的口袋就近一點。你愿意分享，你有契約精神，你才能得到更多的人的幫助，同時能有更多的人來幫你分擔風雨。

第二，一定要給自己貼標簽，要專注，要建立自己的坐標系。這樣遇到合投的機會，別人會優先想到你。

Q：您說到合投，我知道英諾的合投比例占80%，這是一個相當高的數字，為什么是這種選擇？這是英諾獨有的特色嗎？

A：對！去年底的中國青年天使匯的頒獎晚會，給我們頒的獎就是合投共贏。因為我們認為天使投資本身就是高風險、高回報，運氣在里面也占非常重要的成份，所以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從心里面就歡迎合投，歡迎大家來貢獻力量幫助創業者。很多基金都有自己的專長和坐標系，比如碰到一些跟體育相關的項目，我們會找老鷹基金的劉小鷹；碰到旅游的項目，我們可能找北軟的王童，他們在這方面都有過成功經驗。我們大部分項目都選擇合投，一方面是可以更好地幫助創業者，同時對于天使投資人來說也是降低風險和相互學習的方式。

我們是基金最大的出資人，不投癡迷德州撲克的創業者

Q：您說過你們不是職業的基金管理者，在英諾的所有基金里面您和合伙人都是最大的出資人，至少出30%的錢。這種情況其實挺少見的，為什么這么選擇？

A：英諾天使實際上是一個天然的天使合投的機構，就是說一些個人天使把大家的錢放在一起，然后一塊去投資，所以我們不是一個職業的光管別人的錢的天使投資機構。因為我們自己的錢占的比例是最大的，我們是最大的出資人，所以我們實際上有一種主人翁的感覺，投資的時候會更加負責任。

Q：這點我想確認一下，你們的總體基金規模已經到16億了，還是GP出資占30%？

A：我們各地的基金基本上是按照這個比例，大部分出到30%。所以大家既是在管理其他人的錢，也是在管我們自己的錢。我們這些合伙人其實工資都不高，但是大家干活都是很玩命的，就是喜歡這件事情，當作自己的一種生活方式來做，這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Q：聽說你們還有一個創新的決策和分配機制，絕對不論資排輩。請您具體說下。

A：基金GP20%收益的部分，我們60%拿出來是按照每一個合伙人的業績來分配，還有40%大家是按照管理公司的股權比例來劃分。這個模式是我們自己研究出來的，因為我們原來沒有做過VC，但是我們認為對合伙人要有合適的激勵，業績是最重要的。

正是因為采用了這種方式，我們英諾所有的員工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自我驅動。我們這里上班從來不需要打卡，也沒有什么時間約束，你要累了愿意去休假就去休假，我就看結果！我們每周只有一天大家集中來碰，平時大家都是撒丫子自己出去找項目、自己去做調研，每個月我們都有內部的分享會，大家相互學習，我們是一個學習型的組織，是一個建設生態圈的組織，是一個自我驅動的組織。

Q：我聽到一種說法，現在一種規避風險的方式，就是那種規模比較大的基金，它投的項目在遇到小年的時候可以選擇自己接盤，就自己投下一輪了，自己把它扶植起來，你們是這樣一個邏輯嗎？

A：不是，這是個誤解。我們的原則是，我們投過的公司，下一輪融資我們不會主動去定價，我們不會領投，只會跟投，這是為了更客觀地讓創業公司有一個合理的估值。因為你自己領投的話，可能也許你在估值上不一定能做到客觀，也許你覺得這個公司特別好，你給的估值高了；也可能你為了圖便宜把估值定低了，這都是對創業公司不好的。我們之前看了有一些創業公司，一直都是一家在里面投，投到最后突然死亡了。一家之言，有可能會有誤區。

Q：英諾天使基金內部有個“不投軍規”，比如“不投有家室喜歡泡妞的”、“不投沉迷德州撲克及高爾夫的”、“不投無契約精神的”等等。您怎么看沉迷德州？據說您自己也喜歡玩德州？

A：打德州、打高爾夫這種都很上癮，如果一個創業者在這方面沉迷進去，他很難集中精力把公司做好。而且打德州的時候就是爾虞我詐，在那個桌子上就是要表演、就是要通過騙別人去贏得勝利，這個時候反而暴露了人性里的另外一面。那個桌子實際上是一個智力較量的地方，而不是說交朋友的地方，所以沉迷于打德州的創業者我一般是不會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