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年
隨著中國的崛起,中國有了實質性的外在影響力。不管中國國內發生什么,都會對外在世界產生巨大影響。正因如此,世界各國一直緊盯中國的變化。也正因為這樣,近年來中國把讓世界讀懂中國提升到一個戰略高度。
“讀懂中國”是一件既利己也利人的事情。對中國來說,一方面及時向外界傳遞國內的變化,以便世界了解中國及時進行政策調整;另一方面,這也是中國本身了解世界的一個過程,發現問題之后,也可以自我調整政策。再者,中國和世界的溝通也有助于雙方之間避免產生重大誤判。更為重要的是,從長遠看,讓世界了解中國是中國軟力量建設的一種有效手段。
盡管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和西方的溝通一直很頻繁,但不難發現在很多對話場合,雙方還是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話語體系里面,兩個體系之間沒有有效的互聯互通,很多方面的溝通都是“你講你的,我講我的”。這種現象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
其一,最主要的是近代以來西方一直主導話語權這個事實。今天世界各國所使用的解釋社會現象的概念、理論和方法多來源于西方。
其二,非西方的接受者的問題。盡管非西方國家通過反殖民運動在政治上獲得了獨立,但在話語體系方面并非如此。很多國家的話語體系始終處于西方“殖民”之下,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話語體系。
其三,西方話語體系已經演變為政治意識形態。西方國家往往把自己置于理想的一端,而把中國等國家置于非理想的一端,人為制造了不同話語體系之間的鴻溝。
其四,西方和其他國家的“時空錯位”。生活在不同社會經濟發展階段的人們感興趣的經驗現象很不一樣。例如,西方因為已經處于社會經濟的高度發展階段,對社會的政治權利深感興趣,而包括中國在內的諸多發展中國家則對社會經濟權利更感興趣。上述這些現象,不管人們喜歡與否,不得不接受。中國不能掌控西方如何理解中國,所能掌控的是如何創造多種條件讓西方來了解自身。作為大國,中國很難像一些小國那樣可以用西方的東西來“包裝”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建設自己的社會科學和話語體系,中國責無旁貸,因為這既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世界。要達到這個目標,中國必須下大力氣培養一批既了解西方社會科學和在此基礎上的話語體系,更了解中國發展情況的人才。這樣既可以避免自說自話,也可以避免借人家的話語來說明解釋自己。(摘自《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