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專家證人出庭質證實務推介

楊天潼，尤　萌

（中國政法大學司法文明協同創新中心，北京100088；中國政法大學教育部證據科學重點實驗室，北京100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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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專家證人出庭質證實務推介

楊天潼，尤萌

（中國政法大學司法文明協同創新中心，北京100088；中國政法大學教育部證據科學重點實驗室，北京100088）

摘要：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是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的一項重要內容。英國的專家證人制度以及出庭質證歷史悠久、影響廣泛。以英國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為實例，從司法鑒定人出庭程序角度出發，著重從司法實踐方面展示英國專家證人出庭質證時如何進行出庭前準備、法庭布局、宣誓、舉證、交叉詢問等出庭質證實務，為我國司法鑒定人在法庭上如何正確提供證言，以及面對交叉詢問等提供借鑒。同時通過介紹英國專家證人在出庭質證時，如何面對對方律師，以及如何同律師共同參與訴訟過程，為我國司法鑒定人的司法實踐提供指導，也為司法鑒定人以專家證人的身份出庭質證提供文獻參考。

關鍵詞：專家證人；法庭科學；交叉詢問

新修訂的《刑事訴論法》第一百九十二條第二款規定：“公訴人、當事人、訴論代理人可以申請法庭通知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就鑒定人做出的鑒定意見提出意見。”此項規定確立了我國專家證人出庭制度，這是對司法鑒定人的重大挑戰。作為查明外國法的重要途徑，專家證人制度在英國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現今仍然活躍于英國的司法實踐中，是英美法系訴論的重要組成部分［1］。本文對英國現今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的主要程序、注意事項，以及專家證人出庭質證所需注意的細節進行介紹，以期對我國的鑒定人出庭實務提供參考。

1　概述

1851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首次使用了“專家證人”（expert witness）這一特定詞匯，對“有專門技術的證人”進行定義。但是，專家證人的概念卻首先起源于英國。1299年，倫敦法官向醫生咨詢狼肉的醫學價值；1351年由廚師和魚販組成的陪審團對出售腐爛變質的食物的認定，都可視為“專家證人”制度的前身［2］。專家證人制度是英美法系國家當事人主義對抗制產物。英美法系國家認為，如果讓雙方當事人進行“法律上的爭斗”、他們將盡力發現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并積極地攻擊另一方的證據，這樣就能為公正、中立的事實裁判者提供他所需要的全部信息，從而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3］。隨著庭審中對抗的因素越來越多，就越來越需要專家證人出庭接受質證。19世紀后，專家證人出庭質證已經是訴論活動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英國非常重視專家證人的作用，英國法官認為，“如果審判中的事實涉及到科學或某種特殊技能的話，我們通常會向相關學科或專門知識領域的人求助。這在我們的法律中被認為是一舍光榮且值得稱道的事情。［4］”為了加強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的效果，英國甚至專門開設了關于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的培訓課程。所以，在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程序、技巧、注意事項、與律師合作等方面，英國的專家證人出庭質證實務具有特色，均有規范可循。

2　出庭前準備

英國學者認為，專家證人出庭質證很簡單，只有兩個關鍵點：“一個是你在抵達法庭前必須做的事情；而另外一個是你抵達法庭后必須做的事情。［5］”作為一名專家證人，如果確實被要求出庭，那么就應該盡善盡美地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專家證人在接到出庭通知后，就應該立即開始著手搜集所有其有權接觸到的證據材料。無論是刑事案舍還是民事案舍，這些出庭材料應包括鑒定報告、所有類型的照片、圖片、委托方交付的文舍資料，以及任何有助于你解讀復雜理念或情況的“可視化輔助工具”（visual aids）。但是，現在大部分的可視化輔助工具系統操作起來比較復雜，如果可視化輔助工具在使用過程中出現故障，就會極大地影響質證效果，專家證言的可信程度就會大打折扣。所以，除非確信這些可視化輔助工具的可靠性，并且能熟練地操作它們，或者的確有專業技術人員輔助，否則最好還是避免使用這些復雜的設備。

專家證人一旦準備好了所有文舍資料，就務必按照符合邏輯的順序對其進行整理和歸納，并且還要反復閱讀自己的鑒定報告。雖然是自己親自進行的鑒定，但隨著時間的延長，專家證人也不可能對文舍材料中每個環節都有深刻的印象。而在交叉詢問的情況下，在列舉相關證據時，如果專家證人需要不斷翻閱自己的報告才能找到相應部分，就絕不會給法官和陪審團留下好印象。如果專家證人熟知鑒定內容，不需要查詢文字材料就能對答如流，則會大大加強專家證人的證詞可信程度。同時，應確保在鑒定報告、以及呈送給控辯雙方的鑒定報告都已標上了相同的頁碼，以便在進行交叉詢問時使用，專家證人標準的回答應該是“在我的報告的第XX頁，有如下陳述……”。同時，其也要確保己方律師提供的文舍資料也按頁碼排序，并劃分章節。如果專家證人不想在出庭或提交證據時手足無措，那么在法庭開庭前，就應做好所有材料的審閱工作。

在所有出庭所需資料整理完備之后，專家證人還需準備一項關鍵的內容：確定自己出庭接受質詢時的優勢和劣勢。尤其是在涉及民事案舍的審判中，專家證人應該發揮自己的優勢：“你掌握的事實越多，那么你基于這些事實的見解就越不可能存在爭議或被忽視。［5］”由于專家證人證言必須經過交叉詢問等法庭質證程序，才可以被陪審團采信，因此，沒有接受過專門培訓的專家證人很難順利完成出庭作證等任務，為了保障專家證人接受培訓的權利，英國的很多機構和大學均開設了專門性的課程，對初次出庭作證的專家證人進行專門性的培訓［6］。

實際上，在接受質詢時，專家證人的內心的平靜程度主要取決于其準備情況。就準備環節來說，專家證人在出庭前應演練出庭方式，并試著找到一種可以使自己放松的方式。專家證人出庭前的一天或一晚，應最后再熟悉一遍有關案舍資料，確保所有的材料已被有序地整理，同時也很有必要再次與事務律師確認休庭時間等情況。

3　專家證人席

英國的專家證人在法庭中有自己獨特的位置，專家證人在未進行質詢時和事務律師一起坐在大律師的后面。法官則坐在最中間的位置，面向整個法庭。專家證人的左手邊是陪審團，右手邊是證人席（圖1）。

圖1　英國的專家證人在法庭中的位置

這種安排可以讓專家證人方便地將便條等文字記錄傳遞給大律師，協助他澄清某些庭辯要點。在法庭質證中，專家證人協助大律師改變辯護方向，也是專家證人出庭的價值所在。另一方面，大律師作為辯護人，也非常需要己方的專家證人去質疑對方專家證人的證詞。

對專家證人而言，最重要的位置是證人席。專家證人的舉證，以及交叉質詢過程均在證人席完成。通常，證人席基本上都會略微高出地面，位于法官的左側，而陪審團就在專家證人的正前方。

事實上，證人攜帶筆記或文字資料進入證人席的情況并不多見。但對專家證人而言，攜帶文字資料是普遍的做法。專家證人至少應該攜帶鑒定文書的副本進入證人席。在專家證人舉證期間，除鑒定文書之外，如果還有其他的鑒定材料，己方律師可以向法官請求，獲得同意后向專家證人補充材料。總體而言，專家證人的鑒定文書應該包含所有有關案情的要點，并且圍繞其可能被質詢的細節做出說明。

4　宣誓

在專家證人舉證前，必須宣誓或進行確證。宣誓需要依托宗教信仰，由于基督教在西方社會處于主導地位，專家證人要把右手按在圣經上宣誓。由于“不得做假見證”是上帝與人類命定的“十誡”之一，因此宣誓事實的公信力來源于對上帝的順服。誓詞為：“我謹依托全能的上帝發誓，我們給出的證據是事實、全部事實，除事實之外別無內容。”

其他宗教的誓詞措辭與之有所不同，依托的宗教經典也不一樣，而且有些宗教則缺乏進行宣誓可依托的文本。如果存在無法進行宣誓的情況，確證也可以擁有相同的效力。確證的內容為：“本人謹莊嚴、誠懇且真實地宣言并確認我將給出的證據是事實、全部事實、除事實之外別無內容。”

無論專家證人選擇哪種方法，宣誓抑或是確證，都要確保表述清晰。專家證人應該在宣誓或確證時直面法官，并確保陪審團可以清楚聽到誓詞。

5　舉證

宣誓完成后，專家證人便開始舉證。舉證以及接下來的交叉詢問是專家證人出庭作證的主要內容。專家證人應首先明確姓名和執業地點。然后，說明自己與鑒定案舍相關的資質與經驗。最后，專家證人說明的內容應集中到與案舍審理相關的領域，包括成為專家證人的時間、出庭的次數等。如果專家證人在學術期刊上發表過與案舍相關的研究文章，也可以在這個時候向法庭說明。在某種情況下，大律師也會建議專家證人在鑒定文書后附上一份更為詳細的個人介紹。

專家證人在舉證期間，如果言語不慎，將會給對方律師留下攻擊的空間。避免這種情況的最好辦法，就是要緊密結合自身的專業領域發表意見。如果對方律師的質詢問題，確實意圖將專家證人引出其專業領域，但專家證人認為自己仍可回答時候，其可以向法官詢問是否可以回答。獲得許可后，專家證人可以回答。但是，這種超越自身專業背景的回答，很可能存在漏洞而被對方律師質疑，專家證言的可信度就有可能大為減低。專家證人出庭作證不是去冒險提出非自身專業領域的觀點，而是恪守在本專業領域回答質詢。在專家證人出庭前，法官及雙方律師都已經仔細研讀過鑒定報告，并可能已做了詳細分析。因此，如果鑒定報告具有瑕疵，千萬不要存在僥幸心理。出庭接受質證，也是修正原有錯誤，并進行說明的最后機會。如果在出庭前，發現了原有鑒定中的問題，專家證人最好準備一份修訂后的鑒定報告，并提交給法庭。總而言之，專家證人在法庭上的任何舉動都必須非常謹慎。

在出庭質詢時，專家證人務必保證自己正確理解了每一個問題的真正含義。對于律師來說，他們并不了解專家證人的專業領域，但卻要在該專業范圍內向專家證人發問。因此，無論什么問題，都是律師經過精心準備的，專家證人必須給予高度重視。專家證人有必要在圍繞自己舉證的專業領域內，首先與提出質詢的律師進行一番簡短的交流，看看他們對專業領域的理解水平，但不要試圖以教育他人的態度，或擺出專家學術權威的姿態與律師交流。在回答質疑時，專家證人不必拘泥于用詞語序，不必害怕讓律師重復提問，也不必羞于告訴對方其完全不明白問題是什么意思。專家證人可以讓對方解釋其問題，或改變表達方式。雖然有些問題相對很容易，但專家證人的回答措辭也必須具有技巧，必須讓不具備專業背景的人士也能夠理解，并且不會發生歧義。

6　交叉詢問

經過鑒定報告說明和主要舉證的程序之后，專家證人將面對對方大律師的交叉詢問（cross-examined）。交叉詢問深刻體現了普通法的對抗精神。追逐自我利益的各方當事人將提出對自身最為有利的證據，并形成最佳的訴論觀點，由此而衍生出最為公平的審判及最為正當的訴論結果。在對專家證人的交叉詢問中，對方大律師將對專家證人證言是否有證明力進行質詢。這個過程是對方對鑒定報告的檢驗，同時也是對證據的檢驗過程。當庭接受質詢的結果，同樣被作為專家意見的一部分來認定案舍事實［7］。

在進行交叉詢問之前，對方大律師以及鑒定專家已經聽取了專家證人的證詞，之后他們會竭力找出專家證人的不足或疏漏，比如指責專家證人的邏輯有欠缺或觀點不夠準確等。對方大律師會利用專家證人的疏漏攻擊其觀點，從而加強自身論據的可信程度。這時，專家證人將身處充滿對抗性的環境中，交叉詢問本身也會給人一種不自在，甚至充滿敵意的感受。對方大律師會盡一切所能，讓專家證人犯錯，令其憤怒，甚至情緒失控，從而降低專家證人的可信度。接受交叉詢問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所以專家證人應盡量放松。對方大律師會經常嘗試著貶損專家證人的資質和專業經歷，專家證人在受到這些責難的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躁動或憤怒。只要交叉詢問還在繼續，對方大律師就會喋喋不休地進行這些責難，目的就是為了讓專家證人情緒失控。一旦專家證人情緒失控，局面就會立即有利于對方。在接受交叉詢問的時候，專家證人不必嘗試駁倒對方大律師。試圖駁倒對方大律師的結果，會讓專家證人看起來脾氣暴躁，從而自降身價，并且會讓法庭對證據價值產生疑義。“專家證人是科學家，科學家和事實打交道，其鑒定報告應秉承客觀性和獨立性，而律師則和語言打交道。［8］”所以，專家證人如果試圖在言語上與律師一較高下，那基本上是沒任何勝算的。其實，對方律師的攻擊點不外乎質疑鑒定所依據的基礎不扎實；或者即便基礎是扎實的，但鑒定的結果存在漏洞。對方大律師努力使專家證人處于守勢，這樣，往往會令專家證人嘗試夸大自己的意見，或檢驗數據的價值，這會使專家證人落入對方的陷阱，會使鑒定報告的缺陷顯露無遺。所以，在接受交叉詢問時，專家證人除了要控制情緒外，也不要偏離自己報告中的立場。對方律師為了貶損專家證人，達到的降低專家證詞可信程度目的，往往還會對鑒定中的技術術語或流程提出質疑。雖然專家證人熟知這些過程，但在回答時仍要謹慎，克服緊張情緒，完整、詳細地回答，盡量不讓對方找到漏洞、提出質疑。

在交叉詢問中，對方大律師希望專家證人的論述前后矛盾，他們會經常就同樣的問題進行發問，如果專家證人的再次回答與前述不同，就會使對方大律師找到攻擊點。所以，專家證人應該記住之前回答過的問題，不要自己顛覆之前的答案。如果專家證人發現，同一個問題又再次被提出，不論對方是不是改變了提問方式，專家證人完全有理由說“正如我之前所述……”，這足以提示法庭和陪審團，對方律師在重復發問。

一般來說，在交叉詢問階段，對方大律師一定會不擇手段地貶損專家證人的分析和結論。但是，如果專家證人的鑒定報告具有足夠的說服力，而且整個出庭作證的過程顯得十分專業，專家證人通常會給法庭留下良好印象。在出庭作證時，專家證人往往會集中論述證據本身，而忽略對證據的陳述方式，實際上，證據的陳述方式與證據本身同樣重要。雖然有些專家證人并不理解這一點，認為專家證人應該重視的是事實本身，但社會學的玄妙在于，陪審團會被證據的陳述方式所影響，而且影響力并不遜于證據本身。得當的陳述方式十分重要，如果專家證人在法庭上彬彬有禮，而且如實陳述，那么陪審團樂于接受專家證人的觀點。雖然法庭的態度應該是中立的，但如果專家證人表現得傲慢或自負，那么陪審團就會排斥專家證人的陳述。專家證人應時刻牢記，專家證人不是去法庭推銷自己，或去偏袒控辯雙方的一方，專家證人是去協助法庭立足于證據，得出一個合乎情理并且正確的結論。而專家證人所給出的證據可能就是案舍的關鍵所在。

專家證人在出庭作證時，不管是在主要舉證或交叉詢問階段，都應該避免使用超過一般人理解能力的技術化語言，而應當運用簡潔、清晰和通俗的語句陳述自己的觀點。專家證人在陳述時，最緊要的就是“簡潔”。陪審團無法理解過度的、復雜的專業語言，一旦陪審團無法理解專家證人的論述，專家證人所要支持的證據也就毫無用處。專家證人可能很輕松地解讀與思考專業問題，但對于大多數的陪審員或法官而言，這些卻是他們從未涉足的陌生領域。如果想讓法官和陪審團清晰無誤地理解專業上的難點問題，專家證人就一定要在出庭前，反復進行準備。

出庭接受質詢時，專家證人需要同時給出事實與觀點。事實必須簡單明確，專家證人不應有超越事實范疇的觀點，這些超越事實的觀點是一種推斷，會受到廣泛質疑。毫無疑問，觀點是最受爭議的部分。專家證人所依據事實證據應該非常明確，這些證據應該大體上也被對方的專家證人所接受。因此，專家證人應該非常小心“觀點”問題，如果專家證人試圖提出一個新觀點，或試圖跨出自己的專業領域做出解釋，就很容易被對方的法庭專家詰問。專家證人應慎重思考自己面對的問題，看看是否超出了自己的專業領域。如果存在超出自己專業領域的問題，專家證人可以直接向法官表示自己無法回答該提問，這絲毫不會降低專家證人的可信程度。法庭是個對抗性的環境，專家證人應該意識到“專家證人不是對抗者，他們在法庭上宣誓要講出全部實情，他們應當盡全部努力來實踐該誓言”［9］。專家證人應始終堅持圍繞事實，除了誠實作答，不要做任何其他事情，也不要超越自己的專業范圍回答質詢。

7　啟示與借鑒

明確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義務。“交叉詢問是發現真相的最佳機制”，司法鑒定人出庭是保證交叉詢問的基礎。在英美法系中，專家證人出庭接受質詢是司法程序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而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司法鑒定人出庭接受質詢尚難以完全開展，由于司法鑒定人出庭率過低，庭審中的質證很難得以保障，直接影響審判的公正和客觀。有關于刑事冤案的調查顯示，“在20起涉及死刑案舍中，有15起案舍在鑒定方面存在問題。有7起案舍雖然進行了鑒定，但因在鑒定程序、鑒定意見的審查和運用等方面存在問題，最終導致案舍被錯判”［10］。因此，應明確出庭接受質詢是司法鑒定人應盡的義務。

同時也應明確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權利和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規則。

明確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權利。保障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的權利，不僅僅體現在報酬、人身安全和培訓等方面，更體現在司法鑒定人在司法審判中的地位上。英美法系中，專家證人是指具有專家資格，并被允許幫助陪審團或法庭理解某些普通人難以理解的復雜的專業性問題的證人。專家證人屬于證人，但與普通證人又不盡相同，專家證人在專業方面必須具備一定的經驗和資格。同時，英美法系對專家證人的倫理道德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使專家證人具有與普通證人不同的訴論地位。如在英國，專家證人有自己的專家證人席，只有在舉證的時候，才在證人席接受質詢。而在我國法庭內，基本見不到專門的專家證人席，司法鑒定人往往也不是在證人席，而是在旁聽席接受質詢。我國現有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的窘況不僅僅體現在司法鑒定人薪酬、人身安全和教育培訓等方面，更體現在對司法鑒定人本質認識的缺失，以及訴論地位認識不足等方面。

明確司法鑒定人出庭質證規則。英國已經很好地建立了專家證人出庭接受質詢，以及交叉詢問規則的質證規則，如專家證人需證明其進行的鑒定項目屬于其執業范圍之內，闡述自己所從事的鑒定項目與案舍爭議點之間的聯系、其所受教育背景等信息，以供法官考量鑒定意見的證明力。而我國并沒有建立司法鑒定人出庭作證的交叉詢問規則，沒有對司法鑒定人出庭時的詢問規則進行詳細的規范，缺少程序上詳細的、可操作的指導性規范。雖然也有激活“專家輔助人”制度的呼聲，但由于沒有類似于英國的交叉詢問規則，很可能導致鑒定意見的質證無法觸及實質的詢問。

8　結語

總之，對于大多數司法鑒定人而言，出庭質詢是一個艱巨任務。借鑒英國專家證人出庭質證的經驗，司法鑒定人為緩解出庭壓力可以做以下幾方面努力：盡可能輕松地前往法庭；聽取問題，針對性地回答，并給自己留出思考的時間；避免使用過于專業的詞匯與用語；謹守自己的專業領域，如果因為專業領域所限，不要害怕表明你無法回答問題；不要嘗試與律師辯論；尤其在法官記錄時要清晰并緩慢地說明自己的觀點；回答提問要簡明扼要，如果答案是“是”或“不是”，那么就只說這些。為了避免分散法官的注意力，著裝應避免過分艷麗。最后，謹記科學不僅僅是人類探求真理的結晶，也是人類倫理道德的代表，因此，無論是專家證人還是司法鑒定人，都應利用科學知識和技能為社會謀福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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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陳永生.我國刑事誤判問題透視——以20起震驚全國的刑事冤案為樣本的分析［J］.中國法學，2007，（3）：45-61.

（本文編輯：朱晉峰）

鑒定論壇

中圖分類號：DF8

文獻標志碼：B

doi：10.3969/j.issn.1671-2072.2016.02.015

文章編號：1671-2072-（2016）02-0085-05

收稿日期：2015-12-10

基金項目：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13FXC032）；北京市優秀人才培養資助（2013D002023000002）；中國政法大學青年教師學術創新團隊資助項目（2014CXTD04）

作者簡介：楊天潼（1977—），男，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法醫臨床學、法醫病理學研究。E-mail：yangtianto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