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vio：憤怒小鳥也有遠大志向

張曉東

盡管整體風評一般，但由手機游戲改編的動畫電影《憤怒的小鳥》（Angry Birds）卻在世界各地收獲了不俗的票房：自5月20日在中國內地上映以來，該片成為5月頗為無趣的電影市場上的一只“領頭鳥”。在家庭觀眾的熱烈追捧下，《憤怒的小鳥》首周就登頂票房冠軍，入賬2億元人民幣;在北美，《憤怒的小鳥》則擠下了兩周冠軍《美國隊長3》，成功飛上枝頭。

發行方索尼影業稱，《憤怒的小鳥》已經在全球37個國家或地區的票房市場登頂。在這些市場上，這部電影的表現大致與2015年迪士尼動畫《超能陸戰隊》相當——它曾以超過6億美元的總票房登頂當年的全球動畫票房榜。

事實上，僅僅在全面上映三天后，《憤怒的小鳥》就已經靠1.5億美元的收入賺回了制作成本——這對小鳥的創造者、芬蘭游戲公司Rovio來說應該是天大的好消息。據《洛杉磯時報》的報道，Rovio在電影制作上僅僅投入了約7300萬美元。相比之下，投入了約3億美元用于影片營銷的發行方索尼影業則要承擔更多的風險。

孵化小鳥的Rovio

習慣了在動畫電影片頭見到“米老鼠扭動身軀哼哼小曲”（迪士尼）或是“坐在月牙兒上垂釣的男孩”（夢工廠）標志的觀眾們發現，《憤怒的小鳥》這部無論從配音選角還是包裝推廣上都和其他好萊塢動畫別無二致的合家歡卡通片卻在片頭打上了一個頗為陌生的logo：Rovio Entertainment （羅威歐娛樂）。

這似乎是在提醒人們，這部動畫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由同名手機游戲改編而來的。而孕育了這些小鳥的“鳥巢”不在熱情似火的加利福尼亞好萊塢，而在高冷十足的芬蘭首都赫爾辛基。

2003年，一群當地大學生在赫爾辛基郊外的埃斯波建立起了游戲公司Rovio。在那個由“貪吃蛇”一統天下的像素手機游戲時代，他們希望能搞出一點新的花樣來。經歷過51款失敗產品后，創業公司Rovio終于借助小鳥逆襲，全球爆紅。

在喬布斯發布初代iPhone兩年后的2009年，最初版《憤怒的小鳥》正式上線。借助第一波智能移動硬件的普及狂潮，《憤怒的小鳥》短時間內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全球第一手機游戲。在小鳥最受歡迎的2011年，《連線》雜志形容“每天有三萬億只綠色豬被打爆”。

“在無事可做的巴士旅行中，在正襟危坐的辦公場合里，在萬米高空的飛機機艙里，到處都是憤怒小鳥的身影，”《連線》調侃稱，Rovio在浪費人類時間領域可謂居功甚偉。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憤怒的小鳥》都是蘋果軟件商店里排名第一的收費游戲。

然而好景不長，移動游戲行業的主流商業模式很快從Rovio的單一付費下載模式變成了免費下載+道具收費模式。2012年，兩款免費游戲《糖果粉碎傳奇》和《部落戰爭》開始在熱門游戲排行榜上將《憤怒的小鳥》甩在身后。

正因為如此，Rovio在過去三年里連續出現了盈利下滑的情況，2015年財年內更是出現了1300萬歐元的巨虧。為了應對巨虧，Rovio不得不大規模裁員。去年已經裁掉超過260人，約占公司人數的三分之一。

《福布斯》分析稱，過度依賴《憤怒的小鳥》這一單一產品線是Rovio出現虧損的主要原因。“再火的明星也總會有過氣的時候，而該公司卻并沒能打造出下一個可以匹敵小鳥的作品。”

危機關頭孤注一擲

實際上，造出小鳥這一棵“搖錢樹”之后的Rovio也并非沒有進行新的探索。根據該公司今年4月公布的2015年年報，探索得太快、“步子邁得太大”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Rovio過去幾年的財政困境。“部分原因是為未來的成功進行了大量投資”，這里指的顯然就是作為Rovio轉型計劃重中之重的《憤怒的小鳥》大電影。

該公司動畫部門總裁湯米·科佩芬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如同游戲本身歷時多年的研發歷程一樣，Rovio也希望電影能夠“精工出細活”。

“我們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就是為了帶給觀眾扣人心弦的故事，從觀眾的觀影感受上來說，我們想在視覺上也做成世界級的動畫巨制。”科佩芬說，這部大電影“投入了公司所有的精力”。

另一方面，自從2012年Rovio放出消息說要搞出一部衍生電影時，這家公司就選擇了一條頗具風險的道路：它決定拒絕好萊塢制片巨頭的版權收購邀請，而以一家游戲公司的身份來自己制作大電影。

位于赫爾辛基郊外的Rovio總部

《華爾街日報》評論稱：“這顯而易見是一次高風險、高收益的賭注。”該報舉例稱，好萊塢的通常做法是版權擁有方和經驗成熟的制片公司搞合作，包括《樂高大電影》和《鋼鐵俠》在內的許多成功的電影系列都是這么做的。“它能夠給到版權方旱澇保收的保證，無論最后電影賣座與否，版權費是早已經拿到手的了。”

“但對我們來說真的不是錢的問題，”《憤怒的小鳥》制片人大衛·馬塞爾指出，“Rovio想要的是對于版權的百分百控制。”

現年53歲的馬塞爾是《憤怒的小鳥》大電影得以面世的關鍵人物。他之前是大名鼎鼎的漫威電影工作室的主席。對他來說，迪士尼對漫威的收購雖然讓這家漫畫公司的作品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平臺，但卻也讓漫畫作者失去了對自己原創人物的控制權。

就這樣，大衛·馬塞爾的加入讓毫無影視制作經驗的Rovio更為自信地走上了自制大電影的賭桌。現在看來，處于風雨飄搖中的Rovio算是成功扳回了一局。“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過小鳥過氣，”馬塞爾表示，續集電影2019年會上映。

下一個迪士尼？

Rovio沒有把電影改編權出售給像迪士尼這樣的好萊塢巨頭的另一個原因或許在于，它自己本身就想要“成為迪士尼”。自從憑借《憤怒的小鳥》一飛沖天以來，該公司的高管就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將Rovio定位為依靠知識產權來賺錢的“芬蘭迪士尼”或是“下一個迪士尼”。

最昭示其野心的一個動作在于：這家公司早在2011年就將其名字從“Rovio Mobile（羅威歐移動）”改成了“Rovio Entertainment（羅威歐娛樂）”，暗示自己絕不是一家只會研發游戲的科技公司。

在此之后，《憤怒的小鳥》迅速推出了很多周邊產品，包括服裝、生活用品等。此外還依樣畫葫蘆地打造了自家的動畫片平臺Toons，建造了全球第一個憤怒的小鳥主題樂園。科佩芬曾經直言，Rovio應該跟最好的動畫公司——迪士尼、皮克斯、夢工廠去競爭。

但問題在于，追趕迪士尼并不是一件易事。對迪士尼來說，米老鼠、唐老鴨之外還有白雪公主、木蘭、艾莎公主和兔子朱迪……迪士尼影業強大的原創能力使得這個已經積累起堪稱全球最強版權庫的公司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創造新的人氣虛擬人物出來——這還沒算上作為迪士尼子公司的漫威影業和盧卡斯影業的旗下人物。

相比之下，Rovio除了小鳥以外，真的沒有其他再可以拿出手的作品。過去幾年里，Rovio相繼有推出諸如“Nibblers”和“Tiny Thief”這樣的全新原創游戲，它們在游戲市場上也算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要復制小鳥的成功，卻幾乎顯得不可能。

該公司游戲部門總裁塔赫特也承認，盡管Nibblers這款三消游戲在下載量上“達到了驚人的數字”，但在游戲之外的版權拓展上并沒有產生什么進展。他補充說，“很少有什么品牌能增長到《憤怒的小鳥》那樣的水平了”。

2012年，全球首個“憤怒的小鳥主題樂園”在芬蘭坦佩雷市建成

商業雜志《快公司》曾刊文指出，Rovio在本質上仍然還是一家起步型企業，這使得短期內它仍然只會有很小的影響力。“迪士尼在2013年有超過17萬名員工，但Rovio只有不到800名。（Rovio）唯一的優勢在于它足夠年輕。”該文章如此寫到。

2012年，對標迪士尼樂園的全球首個“憤怒的小鳥主題樂園”在芬蘭坦佩雷市建成。但這個樂園占地只有5000平方米——僅僅相當于全球最小迪士尼樂園、香港迪士尼的252分之一。

當地媒體表示：“無論怎么看，它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兒童樂園，唯一的區別就是設施上貼了一些憤怒小鳥的裝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