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外婆的日用家當》中敘述的不可靠性

吳琿

摘 要：美國著名黑人女作家艾麗絲·沃克的短篇小說《外婆的日用家當》講述了三位婦女由于兩床棉被而引發的文化價值觀的沖突，本文試圖從敘述學的角度分析故事敘述的不可靠性。

關鍵詞：《外婆的日用家當》；不可靠性；敘述

小說的實質是對虛構故事的敘述。承擔敘述任務的敘述者是整個故事的關鍵。美國著名的黑人女作家艾麗絲·沃克創作的《外婆的日用家當》這篇小說以黑人母親約翰遜夫人為第一人稱敘述，是整部小說的敘述關鍵，她敘述的可靠性是判斷艾麗絲·沃克對美國黑人文化繼承價值判斷的關鍵。本文試圖從分析敘述者身份的可靠性來探討《外婆的日用家當》的不可靠敘述蘊含的深刻的思想價值。

一、敘述者“母親”身份的不可靠性

整部小說是以母親為第一人稱展開敘述的。約翰遜太太既是故事的敘述者，也是推動整個故事發展的關鍵力量。約翰遜太太在文章中描述自己的形象時用了這樣一段話“現實生活中的我，是一個身材粗壯，大骨架的婦女，粗糙的雙手就好比是干男人活的。”從約翰遜太太的敘述中，讀者能明顯地勾勒出她的形象：力大無窮的下層美國黑人婦女。但如果我們抽出敘述者的視野，從敘述形式入手，就會發現約翰遜太太的形象并不是她所敘述的淺薄無知的家庭婦女，而是一個有智慧、懂幽默，并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民族遺產的睿智母親。從敘述語言看，約翰遜太太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各種動物形象生動地展開說明。例如她將走路不便的小女兒麥姬形容成一只被汽車壓傷后的狗，而將迪伊未婚夫滿頭的長發比作一只卷毛的騾子尾巴。這些豐富細膩的想象與敘述者描述的農家婦女產生較大的偏差；另一方面，約翰遜夫人對民族遺產的傳承問題持有著的深刻見解。迪伊外婆和姨媽縫制的百衲被承載著黑人對家庭關系的強烈認同。在面臨二個女兒為兩床被子所起的沖突時，約翰遜夫人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偏袒大女兒，而是在慎重的權衡過后將兩床被子傳承給更懂得如何保護民族遺產的二女兒，這樣明智的決斷者形象與約翰遜太太陳述的愚笨毫無主見的形象相逆。

在同故事敘述中，由于敘述者是故事的講述者，所以他的“視點”不能像全知全能的敘述者那樣全面的展示整個故事和人物的個性，并從客觀的角度來評價自己的言行。從整篇小說來看，隱含作者想要給我們塑造的約翰遜太太是個樸實無華，有思想深度和文化底蘊的美國黑人婦女，而敘述者約翰遜太太呈現給我們的卻是一個老實卑賤的下層無知婦女。敘述者顯然與隱含作者想要表現的形象有差異，可以說這里約翰遜太太的敘述者身份是不可靠的。

二、敘述對象的不可靠性

整部小說是通過約翰遜太太的視角描述兩個女兒的，因此兩個女兒成為故事的敘述對象。大女兒迪伊在母親的眼里是集美貌與知識于一身的美國新青年形象。她天生美麗并接受了教育，成為一個知識女性。但如果我們跳出不可靠敘述者約翰遜太太的視角，我們就會發現迪伊并不是母親眼里那個有知識涵養的女兒形象。

首先，迪伊是個對自己黑人身份感到極度恥辱的虛榮者。她的名字迪伊代表著先人對后代給予的深厚期望，而迪伊卻功利地認為這個名字代表著白人對黑人的奴役，甚至自作主張的更換了一個非洲姓名。20世紀60年代正是美國黑人運動高漲的時期，許多非洲裔美國黑人都狂熱的投入到從非洲故土找尋自己失落的文化根源中去，非洲的發型、服裝，甚至家居飾品都成為了美國黑人爭相模仿的對象，作為時尚的追隨者迪伊同樣以巨大的熱情投入到這場模仿狂潮之中。到達母親家時，她不顧天氣炎熱特意穿著一身具有非洲特色的拖地長裙，甚至放下她一貫的偏見，試圖將破舊的日常用品都供奉在家里。迪伊的這種追隨本質上只是對民族文化的膚淺認知，她是以局外人的身份來欣賞這本屬于她的文化遺產。迪伊的種種表現并沒有表現出因為受到了更多的教育而擁有更高的知識水平和文化認知能力。這與敘述者母親眼中有知識有成就的女兒相背離，造成了一種不可靠的敘述效果。

反觀另一位敘述對象二女兒麥姬。在母親的敘述中，她天資平庸，既沒有姐姐姣好的面容，也沒有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幾年前的大火留給麥姬的是終身殘疾，并且一直保持著一副害羞、怯懦的自卑狀態。然而當我們仔細揣摩麥姬的言行舉止時，我們卻又能發現隱含作者給我們塑造了一個與她不起眼外表相對立的形象。麥姬勤學好記，對家族歷史如數家珍同時她也繼承了母親所有傳統手藝。也許麥姬并不懂得什么是家族遺產，也不懂得它們的價值意義，但她卻銘記住了那些家庭遺產與自己的血肉聯系。在麥姬看來，被子是連接家族情感的紐帶，母親正是看出麥姬作為家族文化接力者的優良品質，從而鼓起勇氣選擇讓二女兒作為文化繼承人。

申丹在她的《何為不可靠敘述》中認為“敘述者的‘可靠性問題涉及的是敘述者的中介作用，故事事件是敘述對象，若因為敘述者的主觀性而影響了客觀再現這一對象，作為中介的敘述就是不可靠的。”從上面對敘述對象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作為敘述中介的敘述者眼中的二個女兒與客觀呈現的兩個女兒大相徑庭。作者的這種不可靠敘述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與隱含作者進入更深層的交流，最后達到共鳴。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敘述者的不可靠性產生出的敘述者與隱含作者相背離。約翰遜夫人與兩個女兒對待文化遺產的不同態度也讓我們認識到艾麗絲沃克對文化傳承的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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