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東德：又一顆光射牛斗的水電明珠
——“記者走基層”活動紀實

卓 正 昌

(四川水力發電雜志社，四川 成都　610021)

烏東德：又一顆光射牛斗的水電明珠

——“記者走基層”活動紀實

卓 正 昌

(四川水力發電雜志社，四川 成都610021)

烏東德，這個金沙江下游江段峽谷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蠻荒之地，如今卻格外引人注目：我國第四(三峽第一、白鶴灘第二、溪洛渡第三)大水電站將在這里橫江矗立，電站建設激起了人們對烏東德的探尋和求索。在此之前，一批批水利、水電工作者走進烏東德，把烏東德這個鮮為人知的小地方，光鮮亮麗地展示在世人面前，使之成為人們似乎了解而又覺神秘之所。

從營地鳥瞰施工現場(卓正昌　攝)

烏東德，彝語意為“五谷豐登的坪子”；而苗語對烏東的解釋則為“云霧繚繞的地方”。在這富有詩意的詮釋中，烏東德究竟能給我們怎樣的感受？

一

2016年5月，記者隨四川省水電工程學會，去探訪這個四川乃至全國的骨干電源點。

從昆明市出發，沿著崎嶇狹窄的山路前行4個多小時后，便到了金沙江右岸的山頂。從車窗向外瞭望，蒼茫群山，壁立千仞，手可觸云。車從山頂順山勢下行，使你不得不抓緊車上扶手，把心提到嗓子眼上。轉了大約400多個“之”字急灣，就是烏東德建設管理局營地。在這窮山惡水之中，仿佛憑空冒出一片誘人的風景，夏風冉冉，嫩綠萋萋。小草喬木，五色鮮花，把依山而建的梯田式的營地掩映得嚴嚴實實。在這片全靠人工開掘的土地上，還有諾大一個足球場，體育館(館內有籃球、網球、乒乓等)和游泳池。此情此景，不得不令人浮想聯翩。顯然，能有如此景致，不知浸透了建設者們多少艱辛和汗水。這里的景致，自然是烏東德水電站的景致。

說起烏東德，可追溯到上世紀五十年代。

早在1952年至1960年期間，長江流域規劃辦公室(今長江水利委員會)就曾考察和勘測，在攀枝花至宜賓的金沙江段確定了魯吉嘎(即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向家壩四座梯級水電站。

1960年至1970年10年間，云南勘測設計院就對烏東德、白鶴灘、向家壩3座電站進行過初步勘測。之后，電力工業部決定由成勘院接手負責攀枝花至宜賓四座水電站的勘測設計和前期工作。

1990年，國務院正式批準了成勘院關于4座水電站的綜合規劃和勘測報告。然而，綜合規劃是宏觀考量，壩址選擇與確定是決定工程成敗的關鍵，尚有許多艱難的勘測工作要認真細致去做。

直到1998年，壩址比選才“塵埃落定”。各路專家在烏東德金沙江水域5個備選壩址中，最終敲定最下游段的壩址為烏東德電站最優壩址。

專家們一致認為：烏東德(最終選定的)壩址河谷狹窄而對稱，兩岸巖體完整且穩定，巖體質量優良，是高拱壩壩址地的最佳選擇。

一段時間以來，記者只知烏東德電站是金沙江下游河段4個梯級之一，卻不知其藏在何處“深閨”。站在這個“鶴立雞群”的營地上，才真切地感受到：她位于四川涼山州會東縣與云南祿勸縣的界河上。這里河谷狹窄，兩岸高山海拔多在2 000至3 000米，河谷岸坡異常陡峭，有如斧劈刀削。這兒以前不通汽車，當地居民對外物質運輸全靠驢馬。在這“不與秦塞通人煙”的地方，“三線建設”的要沖——成昆鐵路，有80公里在烏東德水電站庫區，要確保成昆鐵路運輸通暢，未來的水庫水位高差是一個必須認真考慮的問題。

2002年國務院明確了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為項目業主，三峽集團公司委托長江委設計院開展烏東德水電站的勘測設計工作。2011年1月1日，四川、云南兩省人民政府分別下發了烏東德電站“封庫令”。自上世紀50年代開始的隨后60多年時間里，幾代地質勘探工作者為烏東德水電站建設付出了艱辛努力。

欣逢“盛世“，烏東德電站與下游白鶴灘電站(此兩站為一組)的前期準備均已全面展開，其中烏東德水電站已于2015年12月16日經國務院常務會議正式核準通過。

圖紙上的烏東德在專家眼里活了，也在人們的心里活了。

流金淌銀的金沙江在決策者的案頭蠕動，在建設者和川滇人民的心中流淌。不難想象，如朝日東升霞光萬道的烏東德將成為會東、祿勸兩縣的“搖錢樹”和“聚寶盆”。

現在我們知道，烏東德電站非但壩址選擇理想，地理位置亦得天獨厚。她處于中游與下游梯級開發之衍接點：上接中游末端的觀音巖水電站(300萬千瓦)，下連千萬千瓦級的白鶴灘水電站(1 600萬千瓦)。

二

站在烏東德水電站觀景臺上，眺望遠處，高山峽谷、絕壁之間，纜索連接起兩岸的巨峰，塔式起重機正在上面滑行作業，促狹的河谷中，機器轟鳴，一座土壩橫臥江面，滔滔江水從兩側的導流洞奔涌而出，大型工程車輛在山間往來穿梭。

據烏東德工程建設部的劉科介紹：“烏東德水電站是中國三峽集團開發建設的金沙江下游四個梯級水電站的最上一級。水電站控制流域面積40.61萬平方公里，占金沙江流域面積的86%，多年平均流量3830立方米/秒。烏東德水庫正常蓄水位為975米，防洪限制水位952米，總庫容74.08 億立方米，具有季調節能力。電站總裝機容量1 020萬千瓦，年發電量389.1億千瓦時。樞紐工程由混凝土雙曲拱壩、泄水建筑物及兩岸地下引水發電系統等建筑物組成。烏東德水電站壩頂高程988米，最大壩高270米。拱冠梁底厚46.25米，厚高比為0.168，大壩建成后，將成為世界最薄的300米級雙曲拱壩。左、右岸地下廠房各安裝6 臺水輪發電機組，單機容量85萬千瓦。”

記者也了解到：烏東德水電站建設涉及云南、四川兩省4市(州)10個縣(區)，共計38個鄉鎮(街道辦)，89個行政村(居委會)，284個村民小組，建設征地總面積139.89平方公里，需搬遷人口3萬余人。

劉科介紹說：“烏東德水電站自2011年開始籌建，計劃2020年8月首批機組發電，2021年12月全部機組投產發電。經國家審定的工程靜態投資約790億元。電站廠房采用地下式，兩岸地下廠房均靠河側布置；引水系統采用單機單洞，尾水系統采用兩機一洞，設尾水調壓室，兩岸尾水出口均位于基坑下游，左岸布置 2 條導流洞，右岸布置 3條導流洞。”

劉科畢業于四川大學，多年的水電工作鍛煉了他的口才，介紹起來如數家珍：“烏東德水電站工程施工規模大，樞紐工程主要工程量：土石方開挖3152萬立方米、石方洞挖1 207萬立方米、土石方填筑483萬立方米、混凝土937萬立方米、鋼筋41萬噸、噴混凝土53萬立方米、錨桿(錨樁)184萬根、錨索3.5萬束、帷幕灌漿66萬米、固結灌漿241萬米、金屬結構8萬噸。施工高峰人數約16 000人。”

圍堰和導流洞(卓正昌　攝)

據劉科介紹：“金沙江下游四座電站(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向家壩)，烏東德的大壩選址是最好的，典型的‘V’字型。但是，安全也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因為河床逼窄，任何一個東西掉下來都沒法躲閃，那怕是一個小石子從山上墜落，安全帽也抵擋不住。所以，凡是動過“手術”的山體，都必須用鋼絲網網起來。更何況，這里最大的特點是時時都有七、八級的‘妖風’，不走石也要飛沙，增添了不安全因素。”

我們順著劉科手指的方向仔細看去，高可摩云的絕壁之上，果然布滿了“蛛網”。別說在上面施工，就是布網也非“蛛人”而不能為。記者看了，既驚心，又佩服，一個偉大的工程，背后不知藏著多少鮮為人知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三

水電站不遠處，是金沙江白鶴灘烏東德水電站珍稀特有魚類增殖放流站。

站長舀起一勺魚餌，扔入水池中，一群游魚爭先恐后地跳起奪食，激起簇簇水花。“這是水性活躍的長薄鰍，棲息在江河中水流較急的河灘、溪澗。”站長對放流站里的珍稀魚類如數家珍，他與珍稀魚類保護打了20多年的交道，這里的每條魚，“都像自己的孩子”。

站長介紹說，這個放流站2013年6月動工興建，2014年年底投入運行。增殖放流站近期以放流長薄鰍、齊口裂腹魚、鱸鯉為主，中長期將增加圓口銅魚、前臂鮡、四川白甲魚、裸體鰍鮀的放流，設計年放流105萬尾。

2015年3月28日，由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主辦，烏東德工程建設部承辦的“金沙江白鶴灘烏東德水電站珍稀特有魚類增殖放流活動”在烏東德舉行，1 000余尾白甲魚、1 000余尾鱸鯉、1 000余尾長薄鰍、20 000余尾齊口裂腹魚順利放流金沙江。

烏東德地處金沙江下游，雖然江水奔流不息，但這里屬干熱河谷地貌，降水稀少，巖壁裸露呈褐色，樹木植被成了這里的珍寶。

走在烏東德電站施工區，不時見到一株株新種的小樹苗。一棵有著百年歷史的黃桷樹，從壩址處移植過來，用木枝支撐著，被細心呵護，遒勁的老樹如今已長出勃勃新枝。

國家對烏東德的核準過程，歷經十多年的科研、勘測、設計和5年多的籌備，針對金沙江下游河段水電梯級開發環境影響的評估是重中之重。

陪同我的的建設部的技術員說，水電站建設本身就是環保項目、綠色項目，在進行水電開發的同時，用超過環評要求的標準實施嚴格的環保措施，實現水土保持、珍稀魚類保護與自然生態環境的和諧共融。

離放流站不遠，有一座沙石骨料場，坡上的挖掘機、料場的粉碎機和傳送帶，各自“奔忙”。盡管大口大口地啃著“硬骨頭”，但并不見塵土飛揚。記者問了才知，凡是施工場所，都要用處理過的“污水”噴灑，以防止煙塵，污染環境。

隨后劉科介紹，烏東德壩址可作為混凝土骨料的開挖料主要為地下廠房、泄洪洞、導流隧洞等地下洞室群的洞挖料(不包括場內道路交通洞)，巖石開挖總量為3 116萬立方米，洞挖1 207萬立方米，根據巖石特性及混凝土骨料巖性要求，并從便于開挖、便于管理考慮，選擇能夠集中開挖的地下洞室Pt2y2-2～Pt2l3-5中厚層～厚層灰巖、互層～中厚層大理巖化白云巖、厚層白云巖作為有用料，經計算可用料652萬立方米，無用料層555萬立方米。按利用率65%考慮，則開挖料可提供424萬立方米混凝土骨料原巖，剩余377萬立方米骨料原巖需從施期料場開采獲取。施期料場上部白云巖儲量264萬立方米，可全部用作大壩之外建筑物所需骨料，不足部分使用施期料場下部的灰巖。

“環保這一塊，我們是用超環評要求來要求的。”工程部一位技術員補充說。

四

車進入烏東德電站樞紐區，從車窗望去，金沙江左右兩岸的整個樞紐工程區熱鬧非凡，挖掘機、裝載機、大型運輸車來往穿梭。在此處更是看得真切，只見兩岸巖體高出江面百余米，與江面幾乎成90度直角，象刀切過般的大山，壁立崔巍；沉練碧帶似的江流，幽然深沉。人行峽中，山谷回音。

一位技術人員告訴我們，這些完整、深厚的壩址巖石，是一種十分適合建壩的灰巖。這種灰巖更容易跟水泥相結合，比三峽電站壩址的花崗巖和溪洛渡電站的玄武巖還要適合建壩址。同時，這種灰巖加工性強，可方便加工成各種粒徑的人工砂石，它的熱力學性指標也好，抗拉性也強。

這位技術人員指著烏東德壩址區的山體，對我們說，烏東德山高地陡，河谷狹窄，地形很完整，構造也很簡單，巖體的風化也較小，而且巖體質量也很好，非常適合建高拱壩，可以說，烏東德壩址兩岸山體堅硬的巖石，是一塊天賜的優異壩址。

不知車在江邊怎么繞來繞去，便繞進了左岸的洞室。縱橫交錯的交通洞，猶如穿行在地下迷宮，仿佛進入一個“盜夢空間”。

車開了好一陣，才到達基本開挖成形的地下廠房。左岸地下廠房位于峽谷岸坡內，外側端墻距岸邊約90米，主廠房的開挖尺寸為330米×30.5米(32.5米)×89.8米，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地下電站廠房。也許是工程基本告一段落，廠房內暫時沒有機械轟鳴的聲音，只見工人們正忙著清洗安裝場上的泥沙。

基本成形的地下廠房(卓正昌　攝)

據劉科介紹，這個大型地下洞室群規模之大、構造之復雜，都是少有的。在水電施工中，地下洞室群的開挖和支護穩定，堪稱世界性難題。

事實上，從在復雜地質條件下建設大跨度高水頭拱壩，到單機容量百萬千瓦級巨型機組的研發制造和安裝調試，烏東德水電站在大水電、大機組、裝備制造等方面，用創新攻克了一個個技術難題，打造了中國水電的“升級版”。烏東德水電站開發任務以發電為主，兼顧防洪、航運和促進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綜合效益顯著。

烏東德水電站建成后，電能輸送華東、華中和廣東電網，在點亮萬家燈火的同時，作為綠色能源，每年可節省標煤約1 220萬噸，可減少排放二氧化碳3 050萬噸、二氧化硫10.4萬噸，助力實現我國制定的到2020年的減排行動目標。

五

采訪中記者了解到，由于有了烏東德水電站，“烏東德鎮”就應運而生(左岸的會東也有一個)。烏東德鎮原來叫大松樹鄉，是昆明市最偏遠、最偏僻的一個山區鎮，該鎮距祿勸縣城135公里。2008年3月，因烏東德水電站，建在該鄉新村村烏東德大峽谷，電站建設的主營區設在該鎮的新村村。因此，大松樹鄉以此為契機，將大松樹鄉改名為烏東德鎮，想利用烏東德這一無形資產，打造“烏東德”這個品牌，不斷提升烏東德鎮(大松樹鄉)的知名度，推動當地經濟社會大發展。

從大松樹鄉的改名，到新村村新集鎮的建設，不難看出，當地人對烏東德水電站建成后，能帶動當地經濟發展的期待和看重。

烏東德水電站工程投資大，可拉動區域性相關產業發展，新增就業機會，改善工程周邊地區交通運輸條件。建設期間平均每年可增加就業人數約7萬人。電站建成發電后，地方財政每年增收約13.5億元。建設烏東德水電站符合當地社會及其事業發展的要求，工程社會度較高，有助于提升當地新農村和新型工業化的發展，有利于推進地方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烏東德電站處在高山峽谷地區，當地村民大多數經濟條件較差，他們都有迫切發展致富的要求和改變面貌的愿望，希望通過移民搬遷到生產生活環境、交通環境較好的地方，過上舒適的幸福生活。

烏東德電站建成后，帶給地方的不僅僅是經濟上的發展，還有文化、素質、生活環境、生活條件、基礎設施的改變，這些都不是能用數字來說明的。

烏東德，它的險峻讓我們在心里贊美它，敬畏它。它那不可多得的地理環境為修建水電站提供了天然條件。它將以投資省、淹沒小、水能大等有利因素成為我國“西部大開發”中又一標志性工程。

烏東德，我們欣慰于祖國的發展壯大，讓我們聽到了幾代水利、水電建設者們60多年來在這片神秘之地上，辛勤工作的感人故事；看到了工程建設者們，為國家水電建設而忙碌的身影。

看似荒涼、偏僻、落后的烏東德，不僅讓水利、水電建設者找到了用武之地，也給貧困艱難的山區人民帶來希望。

上蒼不但賜予金沙江自然之美，也賜予她豐富的水能寶藏。水是金沙江最頑皮，也是最美麗的自然精靈。因為水，金沙江的美才變得如此妙趣橫生，才顯得那般活潑生動。水在烏東德，將化作源源不斷的巨大電能，造福川滇人民。

(責任編輯：姚國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