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烈
文學IP似乎成了當年資本熱炒的普洱茶或者17世紀歐洲炒作的郁金香,完全脫離了作品與產品本身的實際價值,呈現出鋼絲上的游戲一般的波詭云譎。
2016年讓圍繞著IP說與做的人都顯得缺乏安全感。就好像幸福來得太快、婚約允諾得太爽,一顆心難免就懸起來,即便并非不相信這是真的,也多少猜疑起好事一定要多磨。經濟的事也同時是心理的事,所以學界有所謂“經濟信心指數”一說,而以筆者的觀察和判斷,寧可先給IP這件事一個定心丸——依舊大有可為。它的出現畢竟提振了各方面的積極性,突出了一些過去不夠重視的環節,引發了諸多創意思維。
從目前IP一詞的運用來講,泛化是其明顯趨勢。早已不只是電影、網絡小說、文學作品獨享IP的時代了,藝人、網紅、體育、旅游,甚至繪畫、相聲、歌曲等等都在講IP、用IP。IP一詞作為“知識產權”的定義正在拓展到國民經濟的各個領域,開始著一段以其為核心詞匯領跑中國文化產業的路程。這本身是合理的、有效的、有價值的。IP思維在強調其粉絲經濟和概念價值的同時,也在啟發大家深入地思考完整的IP內涵中所包括的文化積淀和充沛的創意力、感染力問題,也就是其文學性、藝術性。如果離開了后者,前者都是短期的、虛弱的、泡沫的。但不可否認,泛化本身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漣漪效應,構建著某種新思維、新經濟的模型,在此意義上,筆者維護IP一詞的先進性。
然而,另一種判斷和批評之聲也不絕如縷,那就是針對IP改編和開發的“房地產化”問題:“一些文學公司‘圍海造田或學習萬達模式,通過系統化的拿IP(拿地)策略,低價囤積大量IP,然后奇貨可居;不少影視公司則充當‘地皮販子,稍微把一塊IP(地)平整一下,再通過多次倒手賺取差價。”這其實是IP的黑化和陷阱化。與之相關的是正常市場秩序和產業規律的混亂,文學IP似乎成了當年資本熱炒的普洱茶或者17世紀歐洲炒作的郁金香,完全脫離了作品與產品本身的實際價值,呈現出鋼絲上的游戲一般的波詭云譎。筆者甚至見到一種更匪夷所思的炒作方法,比如擁有某些網絡大神、暢銷書作家全版權的公司,不斷挑戰已然非常高昂的下游產業資本的報價,一次次修改其擁有版權的標的,目的并不在于實際版權的售賣成交,而在于一方面拉動旗下版權的價格神話,一方面捆綁作者在原來渠道上的依附性以避免產生更多的不可控力。他們認為,只要把這些創造了價格神話的IP捆綁包裝成巨大的“故事”,直接從資本市場獲得巨額的投資即可。無所不用其極的辦法和自私性充斥在IP交易的場域之中,其殘酷功利的博弈每天出現在行業的內部,也扭曲著與之相關的各色人等的心態。所以,一種“IP大廈即將崩塌”的預言出現在很多從業者的心里,究其原因,還是目前的玩法正在蠶食他們自己的信心和誠信。
另一個問題出現在IP的改編上。IP與IP的改編轉化并不一定劃等號。有的是改壞了,有的是不合適改,有的是現有制作、播出環節的制約等等,都會造成屯IP、收購IP殆盡之后的某個“不應期”。當紅網絡作家江南說:“IP在明年將會出現斷崖式下跌,真正能開發完成的IP不足10%。”看似危言聳聽,實則不全是空穴來風,依據之一是目前已有的改編成功率和水平。對于其中提到的“10%”的判斷有待討論,IP的改編權交在了一個個厲兵秣馬的團隊手里,每一個團隊的力量和態度決定了轉化的成功概率,也將決定最后的百分比。機會時時在,命亦自我立,扭轉中國IP健康發展的最終因素還是人——人的專業度及其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