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是樂事還是苦事

水善下

要說當官是樂事還是苦事？還真得費些口舌。若說是苦事，古人為啥都視做官為謀前程求功名之手段，而鍥而不舍奮斗終生呢？當今為何國考高熱不退，報名與錄取人數比曾達9411：1？為什么古往今來買官晉爵不絕、“因嫌紗帽小，致使枷鎖扛”不斷？為何魯迅說“中國人的官癮實在深，漢重孝廉而有埋兒刻木，宋重理學而有高帽破靴，清重帖括而有‘且夫‘然則”？為什么某些快退休的官兒口口聲聲“我還可以為黨多干幾年”而改歲數染頭發使勁兒“刷綠漆”？為什么賄選丑聞頻曝、正副職互撕的爭官位血斗時發？

若說是樂事，那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身先士卒、率先垂范難道很好玩嗎？為群眾做好事、辦實事、解難事很娛樂嗎？如答案為否，那“恪盡職守、絕不辜負”是說著玩的？那些蠅營狗茍往官場鉆的真以夙夜在公為樂？為人民服務吃苦受累真的有癮？

人的追求不同，當官苦與樂的主觀感受也不同。概言之，當官是苦事也是樂事，樂中有苦，苦中有樂。對好官說來，多是直接苦事間接樂事；而對壞官來說，沒有直接間接，全是樂事。

東晉陶淵明為彭澤縣令，雖不見突出政績，但從“不為五斗米折腰”、任職八十多天便解印辭官可見，他不是個壞官。讀其《歸去來兮》，品“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可窺其棄官回鄉的喜感，便知其為官不僅非樂事，而且很憋屈。體會“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足可看出為民間疾苦寢食難安的鄭板橋做濰縣縣令時的提心吊膽和戰戰兢兢。古代好官苦，當代焦裕祿、孔繁森等好官怕是更苦。要說樂，也是以民眾之樂為樂和“后天下之樂而樂”的間接之樂罷了。高官也沒兩樣，諸葛亮鞠躬盡瘁，周總理殫精竭慮，都是苦多樂少。

壞官則不然。古代不論，現職壞官都是尋歡作樂高手。馬向東17次打飛的去澳門享豪賭之樂；“三狂廳長”陳秋華以狂熱、狂妄、狂歡為樂；外號“許三多”的許邁永貪權貪錢又貪色，從錢多房多女人多中尋歡求樂。養尊處優的、游山玩水的、文玩字畫謀金的，都各有其樂！

魯迅《而已集·小雜感》有云：“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理者，懂得中國大半。”所以不憎道士，道士沒啥戒律，肉也吃得，酒也喝得，女人不光睡得還能采陰補陽，什么苦也不用嘗而什么福都可以享是也。古往今來人們削尖腦袋往官場鉆，蓋因當官更少約束戒律而更多享樂便利。

“官樂”靠的是權力及其任性。用嚴秀先生話講就是“有了官就有權，有了權就有一切”。你看那些把官場當作無所不享歡樂道場的爺們，哪個不把手中權力舞成萬能“金箍棒”、變成行樂“寶葫蘆”！這正是人們貪戀權力、鉆營官場之因和“權癮”之根。“官樂”久了生“權癮”。宣永光先生說“做官若能真享清福，縱然將‘官改稱‘孫子，人也是愿當孫子。為民若真受活罪，縱然將‘民喚作‘祖宗，人也怕當祖宗”。

嗚呼！官樂官苦，蓋由制出。對權力囿于籠者自然是苦事，而對權力不受制者無疑是天大的樂事。當然，同樣在權力不受制條件下，道德自覺者會選擇“當官苦”，而無德無品者定會樂翻天！

責任編輯：魏曄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