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
“Holligans”(胡里根)一詞1894年第一次被印在英國報紙上,那年代專指“暴力青年”,犯罪新聞版上時常可見。直到上世紀70年代,“胡里根”才特指“足球流氓”,一度為英國足球敗類專屬——歐洲大陸上可怕的物種,慘案不斷,臭名昭著。
雖非太平盛世,但足球流氓久未大規模作亂了,但歐洲杯賽在馬賽被英格蘭和俄羅斯足球流氓公然欺辱了,歐足聯怒不可遏地威脅要將作亂者與其支持的球隊連坐,法國人驚得連忙在“胡里根”未來即將抵達的城市中緊急部署了連續四天的球場周邊禁酒令,東道主如臨大敵。

6月9日,歐洲杯開幕在即,大批英格蘭球迷聚集到法國馬賽街頭狂飲鬧事
我們可以懷著看熱鬧的心態審視英格蘭與俄羅斯足球流氓的馬賽巷戰,并將所謂的“戰斗民族”的標簽草草貼上。當事兩國的觀察家們則悲憤不已,紛紛以“國恥”痛斥作亂者。英國媒體如此描述新一代足球流氓:“他們往往赤裸上身,喝下海量啤酒,調戲婦女,像入侵者一般占領別人的城市廣場,他們因此產生幻覺,似乎可以憑此統治世界。”名宿萊因克爾在Twitter上怒不可遏,苦勸英國球迷不要重蹈覆轍,滿世界丟人現眼。
研究“胡里根”曾是門顯學,學者布福德曾經棲身多個足球流氓團體,根據親身經歷著有《暴徒之中》一書,清晰描述了上世紀80年代足球慘案的深層次社會原因。其中,經濟凋敝和高失業率是公認的誘因,因此造成了撒切爾政府執政期永遠的痛。如今,經濟向好,英超蓬勃之后,球迷的收入階層也有較大提升,戾氣仿佛不再了,可是為何在馬賽好端端的英國人再度轉身為“胡里根”?
一位馬賽當地人目睹了英俄巷戰后,驚魂未定之余,用磕磕絆絆的英語表達了他的錯愕:“平常在馬賽,英國游客是最文明的,是什么讓他們變成了野獸?”這個答案也許并不深奧,烏合之眾情境下,情緒化和低智商比比皆是,而英國人早就對自己的“胡里根”有過解讀,那些作惡者往往“嬰兒低齡化”,因此才有荒唐的行為,這好像并不能完全說服我們,低齡化或低智商就能讓血腥上演嗎?
布福德了解“胡里根”,團伙普遍不喜歡陌生人,最恨外國人,因此極易以捍衛國家的名義打一場他們期待已久的“戰爭”,這一次與俄羅斯人狹路相逢,雖然損失慘重,但大多數球迷都堅信自己的鮮血可以染紅神圣的圣喬治旗,早年間的“胡里根”們會在粗壯的臂膀上文上那面旗幟,良民變流氓也許就在這一念之間。
還有個近因興許也有些道理,歐洲杯選在法國,那就給英國球迷變身占領軍提供了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心理依據。在英格蘭隊出場前的兩天,就有不少“胡里根”游蕩在馬賽街頭,成群結隊肆意滋事,口中高喊著:“如果你恨法國人,那就舉起你的手!”恨法國,此恨綿綿八百年,法國人和諾曼人曾經長期奴役英國,隨時都能因此而發動各種規模的激戰,因此這一次在馬賽首先爆發的是,英國球迷與當地居民之間的摩擦,俄羅斯人不過是稍后才卷入的。
還是要繼續尋找答案,還有一種觀點挺奇特,曾經的帝國輝煌讓每一代英國人都渴望成為主宰世界的一代,遙遠年代里,他們的祖輩是世界上挖煤和煉鋼最棒和開槍最迅捷的人類,因此他們曾經日不落。因此,找尋回“男性陽剛和血腥”被認為是當下英國社會的渴望。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也就可以理解,為什么英國球迷總是想著要借一次次大賽去占領別人的城市中心了,虛幻的帝國榮光就這么回來了。流氓們真這么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