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抗戰(zhàn)后槍斃貪官第一槍

韓福東

19 47年1月16日上午9時40分，從劉乃沂北平行轅軍法處看守所被提了出來，他身穿黑皮袍，黑皮鞋，看上去“精神甚佳”。上海《申報》發(fā)出的消息稱，劉乃沂被判死刑，但他此時毫無所知。剛走出監(jiān)房，即被預伏在門外的兩名兵士上前倒剪雙臂。劉乃沂此時已知不妙，被推至設(shè)公案于院中的法官張杰一面前時，“已面白如紙”。

被抓捕前，劉乃沂是華北區(qū)海軍專員辦事處平津分處主任。在抗戰(zhàn)勝利后接收敵偽財產(chǎn)過程中，他被控涉嫌貪污，遭清查團檢舉，鋃鐺入獄。

劉乃沂是在1946年8月27日被捕的。據(jù)當時的媒體報道，清查團在北平時就接獲密報，稱劉乃沂侵吞物資等貪腐總數(shù)近十億元。清查團到天津聽取各單位接收報告時，劉乃沂竟離津去平，后又返津。

清查團經(jīng)多方調(diào)查，認定劉乃沂確有重大舞弊嫌疑，乃于8月26日致函北平行轅，由李嗣聰主任指令行轅駐津高級參謀盧濟清會同清查團商辦，次日即在軍憲警會同下，將劉乃沂逮捕羈押。

專案組兵分四路，在劉乃沂辦公處、位于迪化道118號寓所及另外兩處房屋清查，搜出珍珠15斤，黃金百余兩，美鈔萬元，皮衣150余件，另有保險箱數(shù)只。

從判決書的認定上看，劉乃沂的四處私宅，僅有一處（位于北平遂安伯胡同）被沒收。被沒收的財物還有黃金80兩，白金鉆戒一個和珍珠15斤，遠較此前媒體報道的贓物為少。

法官以侵占公共財物為名，判處劉乃沂死刑，褫奪公權(quán)終身。在執(zhí)行死刑前，法官問劉乃沂有無話說，劉身體顫抖著說，不服判決。

法官說，蔣主席有令，立即槍決，如有遺囑，可予代轉(zhuǎn)。劉乃沂于是請法官轉(zhuǎn)告家屬，被捕后從未準他與三個老婆見面：“希望她們好好過日子，孩子要他念書，把家里東西賣去，遷到南方去住。”

法官隨后將硃筆擲于地上，叫兵士捆綁劉乃沂，帶上卡車。劉乃沂不能站立，半伏于卡車前棚，后被押赴天橋刑場。到天橋刑場后，兩兵扶其下車，走了幾步，即令他跪倒，執(zhí)行者對他開了一槍，劉乃沂應聲倒地，但氣猶未絕。執(zhí)行者再度補槍。

該案是抗戰(zhàn)后全國清查團檢舉貪污執(zhí)行槍斃之第一槍，它反映了蔣介石試圖阻止瘟疫般擴散的接收貪腐的努力。對劉乃沂的刑罰，也暴露出彼時法制的特征：劉乃沂無法上訴，而槍斃的處罰來自于最高領(lǐng)袖的批示而非法官的判決。

查閱民國老報紙時，我看到了劉乃沂案，以及那個時代未完結(jié)的腐敗與肅貪故事。蔣介石沒能處理好黨政軍的廉政問題，這個巨大的殷鑒至今仍值得我們汲取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