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四季（三首）

董樹平

蠱 惑

蠶的外衣遺忘在冬季

出嫁時讓風鈴攙扶

彩禮輕薄

恰逢落霜的夜

披著蟬翼

在花燭里安詳

洞房死一般的靜

新郎沒有化妝

在婚床前撓癢

等待天亮

八十歲的阿婆

被山峰包養

蜜蜂永遠尋找

另一個對象

蠶舉著旗幟

歡呼自己的光棍節

大地作為母親的身份

不會變

它的身段無論著什么妝

眼睛總是春江水暖

開著明晃晃的窗

村莊四季

這個村莊被女人寵著

伶仃嘆伶仃

古老柵欄發著新芽

像楚河漢界

廝殺之間日子飄遠

跟三十歲女人比速度化妝

春天拖沓

跟抽旱煙的老婦人比耐性

夏天暴躁

跟十六歲就生雙胞胎的少女比成熟

秋天吝嗇

跟皇帝新裝蠱惑的后裔比內斂

冬天熱辣

村莊四季

男人的額頭在冒煙

這輩子

妻子是個小人物

小得上不了小人書和連環畫

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我

我也是個小人物

小得只能在小人書

以及連環畫里穿梭

可我很在乎

在乎小人書中的故事

在乎連環畫里牽手的場景

擁吻的激情

還有蕩氣回腸的烈火金剛

我問過小人書里的人物

你們都是牽著妻子的手

走進來的嗎

回答是肯定的

這一切

像是講給妻子聽

我想

經常跟家門董永聊聊天

取取經

或許故事的陰差陽錯

會來襲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