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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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之憂
◎文/陳泰山
司馬光在朝廷上就“王安石變法”爭論
北宋一朝,名臣輩出,星光璀璨,司馬光算是其中之一。他20歲考中進士,步入仕途,從政48年,官至宰相。司馬光是儒學教化下的道德楷模,為人溫良謙恭、剛正不阿,堪稱典范,受到當世及后人的景仰。有人說,司馬光一生主要做了兩件事,編著《資治通鑒》和反對王安石變法。
《資治通鑒》是我國歷史上一部史書典范,是歷朝歷代帝王治國的一面鏡子,司馬光為編寫此書耗費了畢生心血。他在《進資治通鑒表》中說:“臣之精力,盡于此書。”司馬光博通古今,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同時他對時局又有較為深刻的認識。他和王安石都是道德君子、文人士大夫中的佼佼者,彼此相知又很深,那么司馬光為什么反對王安石變法?
公元1067年,建國百余年的北宋王朝官僚機構膨脹,軍隊開支過大,政府財政入不敷出,日益困窘。宋神宗即位后,決心革除弊政,消除危機。他采納了王安石的建議,進行變法,史稱“熙寧變法”。
司馬光反對王安石變法是出于對北宋王朝命運的深刻憂慮。宋太祖趙匡胤開國后,立了三條規矩,被稱為“祖宗之法”:一是保全柴氏子孫,不得因有罪而加刑;二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三是不加農田之賦。這是趙宋王朝的治國理念和方略。當司馬光發現變法可能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災難,便三次給王安石寫信,列舉實施新法的種種弊端,勸誡王安石不可“用心太過,自信太厚”,借此“以盡益友之忠”。
司馬光認為變法的主要弊端,一是“侵官”。從制度上說,新成立的“制置三司條例司”機構,負責草擬新法,架空了鹽鐵、戶部、度支原“三司”機構,既不能調動原“三司”的積極性,又使得機構更加臃腫,相互扯皮。二是“生事”。王安石頻頻頒布新法,全國統一實施,而各地情況不一樣,官員為了完成任務弄虛作假、欺上瞞下,有可能最終導致王朝離心、天下混亂。原有制度對各路官員監控嚴密,高度尊重官員自主開展政務,符合因地制宜,有利于官員責任心的加強,適合調動積極性。三是“征利”。“不加農田之賦”使得國家結構改變,不僅對文官系統采取國家“養官”的俸祿政策,而且對地主采取了“不抑兼并”的土地政策,必定觸犯文官系統、地主階層、商人階層的利益,動搖北宋王朝的根基。四是“拒諫”。“祖宗之法”第二條是“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對于維護王朝政治系統的有效運行非常有益。尤其是御史臺和諫院的設置,讓諫官們履行監察的職責,對于王朝政治系統廉政和高效功不可沒。王安石將反對變法的官員尤其是臺院諫官進行斥責,并建議宋神宗或給予懲處,或貶官外放,是對言路的阻塞,后果極其嚴重。五是“致怨”。司馬光擔心王安石變法會導致朝野上下人心不安,使得北宋王朝陷入動蕩不安的危險境地。
針對司馬光的擔憂,王安石寫了著名的《答司馬諫議書》來回復。從名實相副的角度,對所謂“五種弊端”作了辯解。
司馬光對新法的態度,起初是走一步看一步。“變”不是不可以,但得穩中求變,“變”要有度。到后來發現問題嚴重,可能事與愿違時,他堅決地站到了反對派一邊。司馬光強調治國安邦應以禮治、仁政、信義為本,治理天下,就像修一所大房子,哪里壞了修哪里,切不可輕易推倒重建。如果萬不得已非要重建,需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有好的工匠,二是有好的建筑材料,這兩個條件不具備,建起的房子就很危險,只會給百姓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后來的發展證明了他所憂慮的,“天下因為變法而不安定”。
司馬光與王安石身后的榮辱遭際,在這里不再贅述。但他們的磊落襟懷、凜然風范,以及“以天下為己任”的憂國憂民情懷,都光耀千古。用司馬光的話說,“光與介甫,趣向雖殊,大歸則同”。王安石也承認,“議事每不合,所操之術多異故也”。
“夫士者,當美國家,利百姓,功施當時,恩及后世。”司馬光《士則》里的這句話是他一生真實的寫照。
□本欄編輯/鄒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