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
中國制造業的低成本時代已終結,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取決于中國經濟是否已經做好了應對高成本、轉向高端制造的充分準備。從現在來看,似乎還沒有做好充分應對。
中國絕大多數勞動力,依然未經專業培訓,他們經歷九年制義務教育后,就開始出門打工。龐大的群體依然只能在產業鏈的低端找到工作,這也是基建與制造業在中國如此重要的根本原因,滿足絕大多數低技能人士的就業。就業是硬道理,產業升級倘若只是喊口號解決不了就業難題。
各地最低工資上升,是出于轉型期培育龐大中產階層的需要,但勞動效率如果不能同步上升,高收入、高資源階層不愿意讓渡部分利益,最低工資的上升就只是增發貨幣、加劇企業負擔的貨幣現象。
目前的高成本也是制度不暢、經濟轉型下成本的剛性提升。投資回報率在下降,目前的投資回報率已經下行到難以得到回報的程度。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白重恩致力于研究投資回報率,他指出,2008年之后經濟質量不好并非來自外部沖擊,而是因為中國資本配置效率大大降低,未來資本回報率還將穩步下降,對財富積累不利。
中國經濟仍有發展潛力,但資源的配置出現了問題,政府主導資源配置的現象仍然比較普遍。相反,在重大基建上,各種各樣的政府基金,甚至從第一央行到“第二央行”的資金直接分配通道越來越多。2007年前,資本分配配置的效率沒有惡化,甚至有所改善,但之后,越好的企業、生產率越高的企業,效率改善速度越快,生產率越低的企業,改善速度甚至是負的。2008年之后經濟質量不好,很多人是說來自外部的沖擊,其實是我們自己的資本資源配置效率在降低。
PPP項目,很多為國企量身定做。2016年年初以來,國企在熱點城市搶地王,背后的根源就是大型央企資源成本非常低,加上對于未來資產價格不斷升級的預期推動的估值上升,使大型國企成為地王主力軍。不僅在國外,在國內他們仍然財大氣粗。這就是制度的剛性成本。表面上,有些地方政府的效率很高,比如,實行一站式窗口服務,客觀地說,在某些項目上,中國政府效率遠高于歐美國家。問題在于,一旦出現了某些決策的失誤,基本上是不可逆的。
我們很難對一個具體項目做出對或者錯的判斷,但對于高成本背后的租金與低效運作模式必須有足夠的警惕。從格申克龍等經濟史家的研究看,后發國家強勢領導者對經濟的主導更強,但這樣的模式在轉型的關鍵時刻,就要看制度的剛性成本能否下降,在核心領域推行法治市場模式。
雖然一些預測比較悲觀,但對中國中產收入階層的購買力都抱有充分的希望,也有對中國經濟未來前景極好的機構。麥肯錫6月指出:如果中國轉型為由生產率帶動的增長模式,可能在2030年前GDP增加5.6萬億美元。
高成本時代并非都是壞事,如果高成本帶來食利階層、尋租階層與通脹,就是最壞的事,高成本時代帶來產業變化、財富增加,那就是轉型部分成功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