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球天后”付小芳：遇到他讓我相信了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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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芳是國家臺球隊現役運動員、世界女子臺球冠軍，現排名世界第一。她出生于河南蘭考，因為家境貧困，14歲便輟學投奔在東北開臺球廳的叔叔，并在叔叔的引導下開始打球。靠著骨子里的韌勁和不服輸的精神，她贏得了世界女子九球“雙冠王”和“九球天后”的美譽。觀眾眼中的她神秘、冷艷，生活中的她到底什么樣子呢？她和同門師妹——最小年齡獲得世界女子九球冠軍的劉莎莎，以及從農村走出來的師傅張樹春三人之間有著怎樣的故事？這位“九球天后”的感情現狀又是怎樣的呢？

打工妹靠勤奮贏得世界冠軍

記者（以下簡稱記）：當初是什么原因讓你走上了打臺球這條路？

付小芳（以下簡稱付）：我的家在河南蘭考農村，我從小性格大大咧咧，別人都說我像男孩。上學后，我覺得學校是一個樂園，天天在學校里玩鬧，就是不愛讀書，經常是老師在臺上講課，我在下面偷偷看小說。為此，老師沒少找我的父母告狀。上世紀90年代，國內興起了打工潮，村里不少年輕人外出闖蕩，父母覺得干什么都需要文化，堅持讓我讀到初中畢業，才滿足了我外出打工的愿望。父母對我外出打工不放心，就想給我找個有熟人的地方打工，那樣可以托熟人照顧我。當時我的叔叔在黑龍江佳木斯開了一家臺球廳，有一次，叔叔往家里打電話，父親得知他那里缺人手，就決定讓我到叔叔的臺球廳打工，這讓我和臺球有了不解之緣。

記：后來你怎么到北京學打臺球了呢？

付：到了佳木斯后，我的工作就是拿著三角桿擺球，活兒挺輕松。不忙時，我也揮桿上陣，跟著叔叔練幾局。那時，東北臺球廳打的都是中式黑8，叔叔球打得好，教我也很用心，很快我就打得有模有樣了。有時人手不夠了，我就上場當陪練，練著練著，很多客人都成了我的手下敗將。經過口口相傳，找我打球的人越來越多，我贏的時候多輸的時候少。叔叔覺得我打球有些天分，不愿耽擱我，就決定給我找個水平高的師傅，讓我走職業臺球的路子。我現在的師傅張樹春是黑龍江人，拿過不少國內比賽的冠軍，還入選過國家隊。叔叔想讓他來教我，但對他的人品不了解，專門對他觀察了一個月，認為他為人正派，可以托付，才放心地讓我跟著他練球。我能有今天，第一個要感謝的是我叔叔，是他把我引上了臺球之路。而改變我人生命運的人，正是我現在的師傅張樹春。

記：你師傅是國家隊員，學費應該很高吧？

付：師傅教我打了幾天球，覺得我是可塑之材，決定收下我。我問師傅：“我該交多少學費呢？”師傅人很實在，說：“你現在不掙錢，等打出名堂了，咱們再一起算錢，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練球。”練球之余，我通過陪別人打球來掙生活費。即便我后來參賽拿了冠軍，有了些名氣，也要靠當陪練掙錢。有時，半夜睡著了，有人打球想請我當陪練，我也得爬起來陪著別人打。師傅覺得我掙錢辛苦，不忍心收我的錢，等于我是免費求學。師傅身上有著東北人的直爽和厚道，他覺得我們師徒能在一起打球是緣分，而且我能打出名堂，也大大提升了他的知名度，就更不收我的學費了。師傅也不容易，雖然獲得了不少冠軍，但獎金并不高，平時也是靠比賽、當教練掙錢維持生活。有這樣仁義的師傅，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練球，用好成績來回報他。

記：現在你排名世界第一，取得這樣的成績沒想到吧？

付：從河南老家出來時，我從沒想到會走這么遠，這跟平時師傅的嚴要求和我自己的刻苦訓練是分不開的。平時師傅對我很好，就像大哥哥一樣，但一到球臺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練球也有股狠勁兒，在球房里，我永遠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一天練十幾個小時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師傅對我最放心的就是練球不用催。那時，臺球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如果哪一天我沒到球房練球，心里就會空落落的。其實我的想法很樸素，一個農村出來的女孩，別無所長，打球能讓我擁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如果我不努力，誰都對不起。

記：你參加過這么多的國際大賽，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付：印象最深的還是在沈陽舉行的第二屆世界女子九球錦標賽。那次賽事，因為使用的球臺有變化，師傅領著我和劉莎莎早早趕到沈陽備戰。那次比賽，我先是擊敗了幾名臺灣選手，半決賽時，又戰勝了師妹劉莎莎，決賽中，與我的偶像艾莉森·費雪相遇。以前，我倆從未交過手，很快，我以大比分5：0領先。此時，我的心理有了變化，想著如何以完美的方式擊敗對手，還想到了贏球以后的事情。有了想法后，我失誤頻頻，對手卻越戰越勇，連追幾局。我立刻叫了暫停，穩定了心態，臺下的師傅和師妹也向我伸出大拇指，給我以鼓勵。我調整好心態后，重新回到比賽中，最終以9：7的比分戰勝了對手，把冠軍獎杯留在了中國。

冠軍“姐妹花”親密無間

記：你和劉莎莎被稱為“九球姐妹花”，生活中也親如姐妹，她是怎么出道的呢？

付：莎莎比我小5歲，我們兩家是鄰居，關系非常好，從小我就帶著她一起玩。2005年春節后，我在北京打球時，聽叔叔說他那里缺一名服務員，我馬上就想到了莎莎。當時莎莎也不想上學了，我就打電話給她，問她愿不愿意到我叔叔的臺球廳打工。聽說一個月能掙1000多塊錢，莎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就這樣，莎莎在我叔叔的臺球廳當起了球童，工作性質跟我當初的一樣，也是拿著三角桿擺球。我心里對莎莎有一個長遠規劃，不愿她在臺球廳里一直當球童。平時，我給她打電話，鼓勵她練球，還指導她提高球技。老這樣打電話也不是事兒，后來我叔叔的臺球廳不缺人手了，我就讓莎莎來北京和我一起練球。起初，師傅不愿收莎莎為徒，覺得顧不過來。在我的懇求下，再加上師傅看莎莎練球刻苦，就收下了她。沒想到的是，莎莎16歲第一次參加女子九球世界錦標賽，就爆了個大冷門，成了最年輕的女子九球世界冠軍，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可以說，莎莎走過的路幾乎就是我的翻版。

記：一下有了兩個女徒弟，師傅對你們的要求更嚴了吧？

付：生活中，我們師徒三人可以嘻嘻哈哈地開玩笑，相處也沒什么拘束。師傅沒多少文化，電腦也不會玩，有事情都是我倆來幫他。生活中師傅是一個樣子，但到訓練中又是另一個樣子，嚴格得甚至不近情理。有時，一個球處理得達不到他的要求，他就讓我們加練，還讓我們姐妹之間互相監督，如果再達不到要求，就要受懲罰。參加比賽前的一周，師傅還把我們的手機、電腦收走，嚴格控制我們的作息時間，要求比那些體制內的運動員還嚴格。為了增強我們的心理素質，師傅帶著我們參加拓展訓練，腰里拴條繩子，從38米高的大壩上往下沖。嚴師出高徒，師傅這樣做，我們都很理解，也盡最大努力配合他。

記：都說女孩子之間難以相處，你和莎莎吵過架嗎？

付：我和莎莎從未吵過架，因為我倆找不到吵架的理由。莎莎不但懂事，訓練也很刻苦，對我信任而又依戀。就像做家務這樣的事，我倆制訂了“游戲”規則，通過訓練打比賽來決定，誰輸了誰多承擔家務。我看到莎莎，就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2007年，我第一次去日本大阪打公開賽，拿了個第三名。后來，莎莎第一次去日本大阪打公開賽，也拿了個第三名。有一年的世界女子九球錦標賽，我倆會師半決賽，看到莎莎每打出一個好球，我心里就有一種沖動，想為她鼓掌，差點忘了她是我的對手。莎莎是個感恩的女孩，面對媒體的采訪，她總會說：“謝謝姐姐，沒有姐姐就沒有我的今天。”生活中，莎莎很照顧我，很在意我的感受。師傅這樣評價我倆：“她們之間沒有嫉妒，沒有爭吵，不是親姐妹，卻比親姐妹還親，太難得了！”

記：你和莎莎打臺球打出了名氣，現在經濟上不存在問題了吧？

付：職業體育就是這樣，只要取得一定的成績，名利是自然而然的結果。我和莎莎在多個大賽中奪得冠軍，不少贊助商都找上門來。不過，在我師傅看來，錢并不是最重要的，有些錢不能隨便掙。有一次，比賽中途，看到我奪冠在望，一家生產手表的商家找到我師傅，讓我和莎莎比賽時戴上他們生產的手表。經過認真考慮，我師傅拒絕了。所有找上門的贊助商，我們都會仔細篩選，不合適的我們就拒絕。我和莎莎成名之后，我們師徒三人曾經開過一次會，很嚴肅地談到職業規劃問題，最后達成一致：現在不能把掙錢放在第一位，最主要的是好好練球，爭取更好的成績，不斷超越自己。師傅的意見是，假如我們光為了掙錢而丟掉了做人的原則，荒廢了球技，有一天我們三個人都會后悔的。

記：從當初的農家女孩到現在的世界冠軍，你有何感悟？

付：能取得今天的成績，原因是多方面的。我和莎莎、師傅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莎莎為了1000多元的工資到東北的球館打工，師傅是家里9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捕過魚，采過石油，賣過小百貨，開過出租車，因為對臺球的熱愛，懷揣著1000多元路費來到北京。機緣巧合，我和莎莎以及師傅的人生在某一刻相遇。最令我自豪的是，我們3個農村人組成了一個強大的集體，在女子九球界闖出了一片天地，這是我們拼搏奮斗的結果。現在，師傅在國內多個地方開了臺球館，館內的員工很多都是大學畢業生，這也讓師傅很自豪。

不靠性感吸引眼球

記：潘曉婷成名后又開球館又上雜志封面，你現在排名世界第一，有沒有其他方面的打算呢？

付：臺球確實是一個漂亮的職業，也讓我們有機會在球場上展示自己美麗的一面。我也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但我的觀念比較傳統，尺度太大的接受不了。在城市里生活這么多年，我的觀念也算比較前衛，也知道如何打扮自己，讓自己變得更漂亮。比如約了記者采訪，我會化點淡妝。但在比賽中，我會很專注和嚴肅。開球館上雜志封面都是個人選擇，我自己可能沒有那么多精力來做這些。社會活動太多，會讓我分心，沒有充裕的時間練球。師傅以我的名義開的球館都由他來打理，我很少參與。現在我們的經濟條件可以保證專心練球，不用靠陪別人打球來賺錢了，所以，平時我只管練球就可以了。艾莉森·費雪可以打到40多歲，我想我也可以。

記：平時不打球時，你的業余生活是怎樣的？

付：平時訓練壓力比較大，有了空閑，我就和莎莎，還有其他小師妹一起去唱歌，唱歌能讓我放松。除了唱歌，我還喜歡逛街、聽音樂、看書、網上購物。有時打完比賽，我會約上三五個朋友一起吃飯，或看場電影，都是放松的有效方式。打球是我的工作，但不是全部，現代都市生活豐富多彩，還是要有自己的業余生活。如果有機會，或許我可以去影視圈玩一把，去感受一下不同的生活。

記：2015年11月你領證結婚的消息引起轟動，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付：2014年11月19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2015江西玉山首屆中式臺球世界錦標賽新聞發布會。作為贊助商，他在發布會上致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在發布會上用中文致辭之后，還用一口流利的英語進行翻譯。在新聞發布會后的宴會上，通過師傅介紹，我倆認識了。當時我們只是簡單聊了幾句，他說他很喜歡臺球，也喜歡看我打球。我以為那只是他的客套話，沒往心里去。不過，他英俊儒雅的風度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15年2月，我前往玉山參賽，比賽之余，我們有了深入的接觸。當時正值春節期間，他盡地主之誼，我們一起吃飯、聊天，沒想到我們的共同話題很多，彼此印象很好。

記：接下來呢？

付：賽事結束后，我們經常打電話、發微信，感情逐步加深。認識他之后，我相信了緣分，而且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接觸時間越長，我越覺得他就是我冥冥之中注定的那個人。他人很隨和，對父母孝順，對我也細心照顧。他在英國留學期間，家里想幫助他，但他沒有接受，而是靠勤工儉學養活自己。他做事踏實，能吃苦，這些都是他打動我的地方。我師傅對他也很認可，覺得他待人接物周到，人很穩重，值得托付。更有意思的是，叔叔得知我們相戀的事，就讓我發張他的照片。叔叔看到照片后，說看到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長得很像叔叔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堂弟。叔叔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看相貌就覺得前世有緣。師傅、叔叔的認可，讓我決心接受這份感情。2015年11月19日，是我們認識一周年的紀念日，我倆選擇這個日子領證結婚，可謂是水到渠成。領證的事情我們本想低調處理的，結果被網友曝光了，干脆就高調宣示幸福吧！

記：你缺席了不久前舉行的一場世錦賽，有網友猜測你懷孕了，能說說嗎？

付：我是因為受傷才缺席了比賽。剛接觸臺球時，我每天都要訓練10多個小時，長時間的訓練導致我的腰幾度受傷。在玉山比賽前，我一直堅持每天練六七個小時，可就在年初，因為腰傷，我的右腿突然無法受力，從臺階上摔下來，不得不退賽。打了十多年的球，我一直沒給自己放過假，大病小病都扛了過來，有的時候我都被自己給感動了。我想今年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一下。我的生活離不開臺球，所以我還會堅持訓練，然后參加比賽。至于什么時候懷孕，一切都順其自然。畢竟在老家，我的同齡姐妹們大都做了媽媽，我也期待著當媽媽的那一天！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