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諫
曾讀雜文家陳四益先生所寫《“帽子”臆說》一文。在該文中,陳四益先生指出:今天的青年人,已經不大知道什么叫“帽子”了,即或知道,也很難掂量出它的分量——當然,我這里說的并不是穿衣戴帽的帽子,而是歷次政治運動所制造出來的形式多樣、尺寸各異的政治“帽子”……
的確,筆者就曾親聞小說家鄧友梅講的真實故事:在一次國際筆會上,鄧友梅說自己曾是一個戴帽分子,被戴過帽子。一位外國女作家便問:“你戴的帽子暖和、漂亮嗎?”鄧友梅說:“既不暖和也不漂亮。”那位女作家追問:“那你為什么還戴?”鄧友梅頗費口舌終難講清。是啊,因為他所戴的帽子并不是穿衣戴帽的帽子,而是像陳四益先生所說的那種無形的政治“帽子”。
歷史學家王春瑜先生也曾寫過一頂帽子——《英格蘭鐵匠喬的那頂帽子》,他從英格蘭鐵匠喬的那頂帽子闡發了統治者與人民之間的嚴重隔膜。
由此可見在二位先生的筆下,帽子與政治發生了聯系。其實,在中外歷史上,帽子與政治有著太多的聯系。
上世紀60年代的莫斯科,小帽子飾演大政治,當時蘇聯政府極力結交法國共同反美。法國總統戴高樂訪蘇前夕,為了贏得客人的歡心,蘇聯政府下令大量制作一種具有法國民族特色的便帽,莫斯科掀起法國便帽熱。其實,蘇聯人將帽子與政治聯系起來是一種傳統之舉。上世紀30年代,鴨舌帽在蘇聯風行一時。但是,斯大林卻從來不戴鴨舌帽,他永遠戴著半軍裝式的大檐帽。十月革命前,這種帽子在無產階級當中十分風行。
再后來,帽子差異越來越大,對蘇共政權,甚至對整個體制產生了影響。這時,已是赫魯曉夫和勃列日涅夫時代。上層人物不再像斯大林時代那樣謹慎地顧及社會影響,他們的生活遠比普通百姓優裕得多。馴鹿羔皮帽出現了,并成為上流社會的一種時尚標志。蓬松柔軟的褐色毛皮制成的帽子十分漂亮,60年代的某個時期,幾乎戴在每位國家高級領導人的頭上。這種帽子是配給的,有一雙巨大的權力之手來分配。
戈爾巴喬夫冬天戴的帽子用海豹毛皮制成,樣式不俗,在當時的蘇聯十分罕見。這大概不是偶然的,戈爾巴喬夫想用頭上的帽子向人們表明,他是個改革者,一個堅決摒棄舊傳統的人。他的帽子仿佛是時代變化的信號燈。
中國“文革”時期的“帽子”雖然無形卻沉甸甸的。這沉重的帽子可以壓垮一個人。隨著“文革”的結束,“帽子公司”早已關張,這實在是民之大幸、國之大幸。
有形的帽子、無形的帽子,在中外歷史上與政治有著太多聯系的帽子,說不盡的帽子!
(摘自《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