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記者 孫 莉 譚 冰
長征學傳播:打通兩個“輿論場”
文丨記者 孫 莉 譚 冰

紅軍長征,留給后人太多的精彩和傳奇。
信念,意志,以及隱藏在歷史塵埃中的細節,始終吸引著一代又一代人的視線。歷史本身被記憶的同時,對長征不同視角的研究和思考也從未間斷過。
今年“七一”前夕,中央電視臺大型紀錄片《長征》攝制組到達遵義。總導演、制片人閆東說:先拜訪一個人,再做攝制安排。閆導說在北京就有很多專家推薦他。
閆導說的這個人就是遵義會議紀念館原副館長費侃如,遵義會議研究權威專家、長征研究資深學者。
夕陽的余暉,透過高大的樹木,斑駁地灑在遵義會議陳列館里。在那里,編導們找到了76歲的費侃如。
費侃如說,陳列館正廳和9個展廳里的2500平方米的展示空間以及680米長的展線,他都能背出它的內容和說出它的故事。過去兩年多的時間,他想的、說的、掛記的,都是這座陳列館。
在歷史的敘述中,保存記憶的最好“場所”常常是博物館、陳列館、檔案館,他們具有承載、傳承記憶的職能。
費侃如說,作為研究者,這是一個轉化的過程,需要把學術成果轉化成實踐。當歷史事件離開了它所發生的現場,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用文字、聲音、圖像去呈現和展示出來。經改擴建后的陳列館正是把科技融入長征文化,通過體驗性設計和情景規劃,讓參觀者身臨其境了解遵義會議召開及其前后的全過程。
陳列館里,懸掛著參加遵義會議的包括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紅軍總部和各軍團負責人一共20位出席者的照片,這是全中國最完整、最豐富的關于遵義會議參加者的圖片、文字資料以及實物。
自會址建立以來,遵義會議的參加者一直是個爭論不休的話題。費侃如說,新的遵義會議陳列館復原了歷史。

中美大學生聯合體驗長征之旅在遵義會議會址錄制節目“長征永遠在路上”(潘義軍/攝)
復原歷史是為了走好未來的路。
在遵義,與費侃如齊名的是田興詠,他復原歷史的方式則是文藝創作。然而,要問起田興詠,人們也許不知道是誰,可提起石永言,知道的人就很多了。
石永言是田興詠的筆名。當年,他和費侃如是遵義會議紀念館的兩名副館長之一。20年多前,53歲的石永言創作的《遵義會議紀實》,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填補了當時遵義會議文學創作的空白。
之后,他一發不可收,創作了長征三部曲《命運》《危亡》《曙光》。他參與撰寫的電視連續劇劇本《遵義會議》(8集)獲1997年全國“五個一”工程獎、1997年全國電視劇飛天獎。
灰磚砌成的小樓改變了中國共產黨和紅軍的命運,改變了中國的歷史進程。走自己的路,就是在這“生死攸關之轉折點”的遵義會議上,中國共產黨擺脫了共產國際的束縛,開始獨立自主地走中國道路,精彩地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禮”。
而遵義青年才俊們的“成人禮”卻是另一種方式。
4月的北京春意盎然。25日清晨,一支訓練有素、排列整齊、身著紅軍服裝的隊伍自豪地向中央電視臺演播廳邁進,這別致的風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這支年輕的隊伍是遵義師范學院在校學生,他們帶著《四渡赤水》的激情走進央視,是為了參加2016“五月的鮮花”全國大學生文藝會演專題節目——《筑夢青春》。
長征學專家、剛剛退休的遵義師范學院原副院長王剛說,孩子們身上閃耀著光芒,那是責任和信念,還有家鄉的情懷。
作為貴州省唯一參演的高校,這是繼2011—2014年連續4年參演后,遵義師范學院第5次登上央視舞臺,與北京大學、同濟大學、重慶大學等知名高校同臺競技。遵義學生嚴格的紀律,認真的態度贏得了中央電視臺編導們的嘖嘖稱贊。
“我們傳唱紅軍的故事,一方面體會革命先輩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另一方面我們對肩上的責任感到神圣和光榮。”孩子們演出后發出這樣的心聲。
歷史無言,精神不朽。
王剛說,在紅旗下長大的孩子們,雖然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很難理解長征真正的意義。但學校采取文藝匯演、課程設置、美術展覽等多種形式,用年輕人較容易的方式“打開歷史之門”,這是我們傳承長征文化的有益嘗試。
作為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的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與文化資源研究中心,遵義師范學院承擔了研究紅軍長征與長征精神的神圣使命。研究中心吸納了全國的長征文化資源和研究力量,大量青年教師參與,一批高層次的研究人才和中青年學術骨干在研究中涌現。
“長征精神作為中華民族無比寶貴的精神財富,將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王剛將目光投向窗外,陣雨過后,天空開始晴朗。

上圖: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紅一軍團和十五軍團的部分領導干部合影。右起:鄧小平、徐海東、陳光、聶榮臻、程子華、楊尚昆、羅瑞卿、王首道。下圖:紅九軍團部分將士合影
2015年,光明圖片網刊發了一組題為“遵義七旬老漢用百萬字編撰地方歷史”的照片。
故事的主人公叫陳華強,遵義市匯川區泗渡鎮衛生院原院長。作為民間紅色文化研究者,陳華強說自己只是“草根專家”。
有空的時候,陳華強喜歡進村入戶、走訪鄉民,收集、整理、挖掘長征資料,他說追憶那些感人的軍民情誼,才更加懂得黨與群眾的血肉聯系。
遵義會議結束后,軍委縱隊隨大軍抵達泗渡。陳華強說,紅軍在泗渡的54天,把紅色基因注入這塊土地。
泗渡鎮上有一戶黃姓人家,家里珍藏著一只搪瓷桶,家搬了幾次,桶始終帶著。有人想出錢購買這只提桶,但被黃家拒絕了。他們說:“這是紅軍留給我們的紀念品,給再多的錢也不賣。”原來,當年紅軍在泗渡建立農民協會,黃家老爹任農會主席。紅軍走時,將一只白色搪瓷提桶送給他作紀念,睹物思人,黃老爹看著這桶期盼著紅軍早日歸來。1981年,黃家將提桶捐給了遵義縣文化館。
陳華強說,在泗渡,國民黨保安隊長救紅軍丟官帽的故事更是家喻戶曉。紅軍撤離泗渡后,反動武裝四處殺害掉隊的紅軍。保安隊長楊樹坪是個知識分子,受孫中山三民主義思想的影響較深,看到紅軍頒布的《十告白軍》倡議書后,解散了保安隊,自己也回了老家。
紅軍離開后,兩名生病掉隊的小戰士被反動武裝分子發現,準備殺害。當地百姓強烈要求楊樹坪隊長來處理此事。當楊樹坪趕到,兩位紅軍已奄奄一息,他立即命人送來食物。在他的安排下,兩名紅軍安全歸隊。楊樹坪也因此丟了官帽,回家當鹽夫去了。
陳華強說,那些飽含深情的軍民故事,至今讓人動容。戰火紛飛的年代,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軍隊為人民拋頭顱灑熱血,不惜犧牲個人的生命。而人民為掩護和挽救戰士的生命而舍棄自己和親人的生命。這樣的深厚情誼值得我們后人永遠學習、繼承和發揚!
長征故事,打動的不僅僅是中國人。
2015年,遵義舉辦遵義會議80周年的大型慶典活動。一位美國女孩自發來到這里,與這座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同慶。
她叫黃雪雯,是美國哈佛大學東南亞社會學專業的學生,美國出生,父母是中國人。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遵義。

紅軍在遵義期間用過的物品(潘義軍/攝)
2010年,黃雪雯在母親的陪伴下來到中國,從井岡山出發,沿長征路到達延安。那一年,她們路過遵義。
2014年盛夏,黃雪雯獨自飛越太平洋,再次來到遵義,這次是為了完成她的畢業論文長征和遵義會議研究。
21歲的美國女孩提出的問題讓遵義長征文化的研究者們驚嘆。“遵義會議是中國革命歷史的轉折點”這一說法始于何年?現在的長征精神和當下中國提出的“中國夢”有何關系?用一個詞概括中國革命傳統,應該是什么?如果面對不同年齡的游客,如何講解遵義會議?
遵義長征史研究專家黃先榮感慨地說:“一個生長在美國的華人后裔,卻遠涉重洋,專門前來了解長征、挖掘長征,真是難能可貴!”
長征,讓全世界矚目!長征精神指引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中國。
英國陸軍元帥蒙哥馬利在他的《三大洲》一書中寫道:“中國紅軍的長征,是一次體現出堅忍不拔精神的驚人業績。”
1975年10月,美國國務卿兼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在我國外交部為他舉行的歡迎宴會上,說了一段至為深刻的話:“今天是長征結束四十周年,這個日子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對今晚在座的參加過這一史詩般征程的人們具有更深刻的意義。這一事件也向全世界證明了那些從事了長征的人們的勇氣和眼光,他們的勝利證明了要取得偉大的成就,信心比物質條件更為重要。”
如果說基辛格僅是講到了長征,那他的繼任者布熱津斯基卻是真實地踏上了這片土地。
1981年9月,布熱津斯基攜全家考察了長征經過的貴陽、遵義、安順場、瀘定橋等地,在遵義婁山關上,布熱津斯基自豪地說:“我是登上婁山關的第一個美國人。”
接下來的1984年,76歲的美國《紐約時報》副總編索爾茲伯里,帶著心臟起搏器,親自到長征路上去體驗、去訪問。回到北京后,他對《人民日報》的記者說:從這一人類歷史上的偉大壯舉中,人們必然能獲得教益。長征體現了新中國的理想和獻身精神,這不僅是中國人,而且是每個美國人都想知道的故事,人們都會從中得到鼓舞。
我們欣喜地看到,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外國人去探索長征這一人類歷史上無與倫比的創舉。而長征所表現出的偉大精神也正激勵著中華兒女踏上民族復興的偉大征程……
今天,官方以及民間對長征學的研究,對長征精神的傳播,同頻共振,協同發力,一起打通了兩個“輿論場”,長征精神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和新的內涵。

2013年6月30日,黨史專家費侃如與美國女孩黃雪雯在遵義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