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翟 超
理想、信念、愛與堅守
■丨翟 超
為什么要加入中國共產黨?是每一個已經加入或希望加入這個組織的人,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革命戰爭年代,入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它意味著個人不但要面對無數艱難困苦,而且還要舍棄自身利益甚至犧牲生命。
然而,在那血雨腥風的年代,仍有一批又一批的先進分子義無反顧地加入到黨的行列,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集合到鮮紅的黨旗下,作出自己莊嚴的承諾,黨的隊伍也因此從小到大地一步步發展了起來。
朱德出身行伍,從士兵到元帥,一生愛兵如子,亦將亦兵。然而,朱德加入中國共產黨卻是一波三折。其中,最引人議論的是陳獨秀何以“拒絕”朱德入黨,使得朱德在遠赴歐洲時才得以實現心愿。
1922年夏,朱德赴上海找到陳獨秀,提出入黨請求,但陳獨秀的態度卻比較冷淡。據記述,陳獨秀對朱德請求入黨的反應是:“要參加共產黨的話,必須以工人階級的事業為自己的事業,并且準備為它獻出生命。對于像朱德這樣的人來說,就需要長時間的學習和真誠的申請。”陳獨秀為什么對“像朱德這樣的人”提出特別的要求呢?看來,朱德出身于舊軍隊的身份影響了陳獨秀對他入黨要求的認識。
但是,從當時由中共二大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來看,加入中國共產黨的程序并不簡單。顯然,當時朱德對中共的宣言及黨章還不太了解,他也沒有入黨介紹人。當然,直接通過當時黨的最高負責人陳獨秀介紹入黨的也有,如陳公培和趙世炎,但他們都和陳獨秀熟識,且得到陳獨秀的賞識。而朱德與陳獨秀是第一次見面,陳獨秀對他還不了解,入黨請求未獲同意,亦在情理之中。
不過,推敲一下朱德后來回憶當年陳獨秀對他說的那番話,不難發現,陳獨秀雖然沒有同意朱德入黨,但也沒有說朱德以后不能入黨。臨別時,陳獨秀還送了幾本馬克思主義著作給朱德學習。可朱德那時的感覺是受到了陳獨秀的冷淡和排斥,情緒也曾一度低落。
在上海要求入黨未成,朱德決定轉赴歐洲。1922年秋,他到柏林找到了周恩來。周恩來當時是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中央執委會宣傳委員,正在柏林考察德國的勞工運動,同時參與準備在留德學生中建立和發展共產主義組織。與陳獨秀一樣,周恩來對朱德表達入黨愿望一開始也感到有些意外。他回答說,需要繼續交流,并征得中共旅歐支部負責人張申府的同意。
張申府是中國共產黨建黨發起人之一,最后他同意朱德入黨,主要是認為朱德幾次找他要求進步,態度很誠懇。他在《憶舊》中這樣寫道:“朱德過去是軍人,但他拋棄了優裕生活,到歐洲尋求新的革命道路。他謙虛誠懇,熱情很高。朱德向我敘述了自己的曲折經歷并表示了入黨的要求。他的革命愿望是強烈的,對黨十分忠誠,對同志也是一樣,特別是他事事走在前頭。”
按照當時的黨章,由于朱德不是工人,他要入黨,須上報中國共產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批準,換句話說,還得陳獨秀點頭才行。當陳獨秀收到張申府介紹朱德入黨的信時,離他在上海見到朱德還不到3個月。這一次,陳獨秀同意了朱德的入黨申請。多年以后,張申府回憶說:“后來我回國,一天晚上到當時的黨總部,對陳獨秀詳細談了介紹朱德入黨的經過,他完全同意。”
為了追尋理想,朱德毅然決定離開舊軍隊,辭官別鄉,遠渡重洋,才得償夙愿。入黨過程的一波三折也給朱德一生留下了深深的記憶,后來他回憶說:“從那以后,黨就是生命,一切依附于黨。”
宋慶齡早年追隨孫中山先生,致力于革命民主主義事業。孫中山逝世后,她是孫中山的理想和事業的堅定繼承者,同國民黨右派進行了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她“在荊棘里潛行,在泥濘中奮戰”,通過不斷摸索、對比、鑒別,終于找到了中國共產黨。
那是1937年的一天,在和上海秘密黨組織派到她身邊工作的李云談話時,她突然放低了聲音,輕輕問李云說:“我現在算不算黨員?”李云心里一熱,但不能直接回答,就說:“我回去問問。”過了一天,李云按組織的交代,回答她說:“你和共產黨員一樣。”
其實,從后來公開的一份共產國際檔案資料中可以看到,宋慶齡不僅早有入黨要求,而且早在20世紀30年代初,就已經加入共產黨。只不過,當時秘密吸收她加入的是共產國際,即所謂世界共產黨。而在中國共產黨方面,很長時間并不清楚宋慶齡的這一特殊身份,也沒有她入黨的任何記錄,這也就是為什么她在1949年以后仍然要提出加入中國共產黨。
1957年4月,劉少奇到上海視察工作時,偕夫人王光美一起專程前去看望宋慶齡,兩人談起了中國共產黨正在開展的整風運動。劉少奇說:“孫中山先生很有魅力和才華,獻身革命幾十年如一日,之所以沒有取得成功,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好的黨。”宋慶齡點頭表示贊同。劉少奇又說:“共產黨吸取了這個教訓,才領導革命成功了。現在,我們號召群眾幫助我們整風,目的就是使我們的黨更好。”宋慶齡聽后表示:“黨中央采取的這個態度很好,我相信黨一定會越來越好。”

誓言(潘義軍/攝)
正是借這次相見的機會,宋慶齡把多年的愿望——“加入中國共產黨”當著劉少奇的面,又一次正式提了出來。劉少奇聽后十分高興,但他慎重地表示:“這是一件大事情,我將轉報黨中央和毛主席。”
不久,劉少奇、周恩來一起到上海看望宋慶齡,懇切而又略帶歉意地告訴她說:“黨中央認真地討論了你的入黨要求,從現在的情況看,你暫時留在黨外對革命所起的作用還更大些。你雖然沒有入黨,但我們黨的一切大事,我們都會隨時告訴你,你都可以參與。”
宋慶齡表示理解:她服從黨的決定,尊重黨的意見,以同黨密切合作的非黨人士身份開展工作,在許多方面的確能夠起到共產黨員所不能起的特殊作用。
1981年5月14日晚,因患冠心病及慢性淋巴性白血病已經臥床一個多月的宋慶齡,病情突然惡化,王光美前去探望。她在這個時刻又想起了宋慶齡要求入黨的往事,能不能在宋慶齡臨終之前實現這個心愿呢?
5月15日一早,王光美趕往宋慶齡住處再次探望,這時的宋慶齡神智尚屬清醒。王光美說:“毛主席、劉少奇和周總理都對你有很高的評價,我昨天去拜訪過總書記胡耀邦,他也一樣記得你曾提出要求入黨,不知現在是否還是這樣的想法?”宋慶齡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王光美又接連重復了三遍,宋慶齡都明確表示肯定。
5月29日,宋慶齡靜靜地閉上雙目,溘然長逝。她終于以自己的一生證明了對黨的事業的忠誠,也終于在彌留之際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心愿,并榮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
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舉行。在當時全國53名黨員中,繆伯英是唯一的女黨員,她也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位女黨員。
回望1919年,繆伯英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開始了人生新篇章。她到北京不久后,便認識了湖南籍的北京大學學生何孟雄。
在何孟雄的介紹和啟發下,繆伯英對北大的活動產生了濃厚興趣,不久參加了工讀互助活動。后來,在北大聆聽了李大釗講授的“唯物史觀”、“工人的國際運動”、“社會主義”、“女權運動史”等課程后,繆伯英更是受到很大啟迪,并多次向李大釗請教。
1920年3月,在李大釗的倡導下,北大進步學生鄧中夏、何孟雄、高君宇、李駿等19人發起成立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說研究會,繆伯英經何孟雄介紹也加入了該會。
同年9月,李大釗等人在北京成立早期共產主義組織——北京共產黨小組。11月,北京社會主義青年團成立,繆伯英和羅章龍、劉仁靜、張國燾、高君宇、何孟雄、鄧中夏等40人成為首批團員。繆伯英是唯一的女團員,也是我國第一位女社會主義青年團員。
隨后,黨組織決定從青年團的先進分子中發展一批黨員,繆伯英、何孟雄、鄧中夏等青年團的先進分子被吸收加入了北京共產黨小組。至此,繆伯英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位女黨員。
在共同的學習和工作中,何孟雄與繆伯英感情日篤。1921年重陽節,何孟雄、繆伯英結婚,住在北京景山西街的中老胡同五號,他們家也成了北京黨組織的一個聯絡站。
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全國迅速掀起了第一次工人運動的高潮,罷工運動相繼興起。繆伯英與戰友們深入工人中辦夜校、辦俱樂部,組織香港海員罷工北方后援會。根據黨的指示,她常和鄧中夏、何孟雄、羅章龍、高君宇等人到產業工人集中的北京豐臺、長辛店、南口地區和唐山、石家莊等地,向工人及其家屬宣傳馬克思主義。
1922年8月,繆伯英遵照黨組織的決定,開展黨外聯合戰線工作,被選為民權運動大同盟的籌備員,負責籌備北京女權運動同盟會。繆伯英不辭辛勞,四處奔走,從事工人運動、婦女運動和學生運動,在革命的熔爐中鍛煉成長起來。
中共北方區委書記李大釗對她的工作很滿意,稱贊她是“宣傳赤化的紅黨”。繆伯英的“赤化”引起了北洋政府的注意,北洋政府要求京師警察總監“嚴速查拿”。1924年6月,繆伯英回到湖南老家暫避,繼續從事革命活動……
繆伯英膽大心細,處事謹慎,她多次對身邊的人說:“我們如果有兩個晚上不回來,你就趕快搬家,以減少不必要的犧牲。”在險惡的斗爭環境下,長期清貧而不穩定的生活,把繆伯英本來就羸弱的身體拖垮了,病逝時年僅3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