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哆哩
傍晚時分,夕陽踩著斜對面的樓群,躍過鱗鱗的玻璃窗面投映了過來,恰好在我的臉頰一側投下一小圈光暈。湖藍色窗簾拂過碎發,回眸,卻再也不見那個曾于我右手邊正襟危坐的你。細細搜尋記憶,所有關于你的細枝末節都如潮水般又一次漫上心頭,那些宛如枝蔓纏繞在心間的小秘密,終于還是沉溺在了欲言又止的往日時光里,被一場以青春為名的海風吹散了。
你總是嬉笑著責怪我連一道簡單的三角函數題都做不出來,又看不下去般地搶過我手中的筆,在紙上列出一長串陌生公式,耐心又細致地給我講述那些你早已熟捻的定理。你一定不知道,彼時的我其實早在你靠近的那一刻就先亂了陣腳,滿心的秘密都化為故意放輕的呼吸。我看著你額前的碎發歪在一側,看著你正嘴唇張合地說著什么,我看見你的目光勝似暖陽,嘴角的弧度如一場于人間四月才遲遲到來的春風,吹開了我心中的一樹桃花。緩過神時才發覺你似乎對我的走神有點生氣,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又轉過身做起了物理題。
我偷笑著揣摩你的字跡,再一次落筆卻寫下了你的名字。以我在考試讀題時都不曾有的認真態度,一筆一劃地寫在課本的一角,我和你,我們的名字緊緊靠在一起。
我眼中的你是最好的你,是隨時都蓄滿太陽能的發光體。雖然那時的我也不能清楚地界定出最好的概念,可我就是知道。我記得鮮活在我們青春里的你的樣子,每一幀畫面都會在我的視角里反復放映,你的每一句早安和道別,都是一顆住進我心中的種子,愛慕隨著四季層層拔節而生,盛開出朵朵不曾言說的秘密。年少心事像彩色的氣泡,即使奪目一時,終是破碎于一場必經的別離。分別的路口,你曾使壞地揉亂我的頭發,又裝作不經意地言道,真可惜,我們不能再做同桌了。路燈下的我一面壓抑著自己的種種心意,一面咀嚼著你小心吐出的字句。
沒關系。
現在的我終于明白,少年的心事恰似煙火,炫麗與凄凄都該在青春里留下痕跡。我喜歡你,坐在我右手邊的少年,但我從不后悔與你告別。因為我知道,學海人生過后,我們注定還會相遇,你還是最好的你,而這一次,我會努力變成最好的我,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