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肖映萱
女性的文學權利
北京 肖映萱
當我說“我在研究女性向網絡文學”,一些人并不理解我說的“網絡文學”,他們覺得把這種僅供消遣的文字拿來做正經研究,未免有些不學無術;而更多的人則不明白我說的“女性向”,在他們看來,網絡的男頻文或許還能在幻想世界中探索某種現實的可能性,而女頻文的情情愛愛,除了把你變成一個“偶像劇看多了”整天做不切實際夢的小女生,還能有什么別的用處?
對于前一種情況,似乎并不需費力去解釋,網絡文學近幾年的蓬勃發展已經證明了它的價值。而要說清楚后一件事,就必須先回答兩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有沒有專屬于女性的文學?女性是否有權利去追求一種專屬于她們的文學?
我認為有。至少在當前的階段,文學是有性別的。這并不是說女性會以一種與男性截然不同的符號話語、邏輯表達來進行寫作,而是說,與男作者不同,每一個清楚意識到自己性別身份的女作者,在面對這個世界時,首先要處理的是她作為“女人”與“男人”的關系,而不是她作為“人”與“其他人”的關系。女性的性別身份,決定了女性文學與男性文學最根本的出發點的不同。
女性當然也有權利去寫作、閱讀專屬于她們的文學。在過去的幾千年里,中國女性的受教育水平不足以支撐她們去閱讀和寫作;“五四”以降,女性接受的是與男性毫無區別的文學訓練;直到網絡時代,她們終于能把男人關在門外,自己寫給自己看了。于是,女性建立了一個“法外之地”,她們有一套自己的文學法則,男性文學的許多標準都行不通了。無論是灰姑娘遇見王子的愛情童話,還是甄嬛式古代職場的鉤心斗角,甚至是赤裸裸的情欲表達,只要這些文學形態獲得了女性約定俗成的默許,任何類型的閱讀趣味都應該得到一視同仁的尊重和保護。
那么,專屬于女性的文學也應該有從女性角度出發的文學批評。如何去給網絡時代的女性文學重新確立一個標準呢?對我而言,一個文本是否體現了作者對性別、愛情、婚姻的新看法,一種親密關系的想象是否能對讀者的性別意識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一個文學類型是否能提供女性認識、介入這個世界并獲得自我認同的新方法,這些因素共同決定了一本女頻小說的價值。換言之,我是想要在網絡“女性向”小說中,挖掘出這個時代新的女性主義精神。
我的導師邵燕君曾經討論過“學者粉”的概念,她希望我們能在“學者”和“粉絲”的雙重身份中找到一個恰當的站位。作為“學者”我還遠遠不夠,需要繼續學習,但身為一個學院派的讀者,我難以避免地有著相對精英的閱讀趣味,我必須首先承認自己的“粉絲”身份——我的文學啟蒙是金庸,我的整個中學時代都貢獻給了新武俠和網絡言情、耽美小說。我身在這個群體之中,我想為愛讀網文的這一代女性讀者,發出真正屬于她們的聲音。這是我從事文學研究的出發點,也是我作
為批評者提筆時不曾改變的初衷。
作 者: 肖映萱,北京大學當代文學在讀博士研究生,在《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南方文壇》《名作欣賞》《天涯》《文藝報》發表多篇網絡文學研究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