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夫競賽

涼雨

NO.1“我非常喜歡NBA選秀夜，這是我個人最喜歡的NBA活動，我的態度一直都沒變過。”在30年任期最后一個選秀大會（2013年）前，大衛·斯特恩如是說。

NBA上任總裁沒有理由不喜歡，樂透抽簽是他一手設計、從1985年推行并沿用至今，期間逐步完善的一項NBA球員選擇制度。而在此之前的近20年里，NBA球隊獲得狀元簽的方式是東西部最差的兩隊通過擲硬幣的方式來確定——在降低球隊擺爛方面，此舉可謂乏善可陳。在1982-83賽季，為了得到大學籃壇的天才球員桑普森，在火箭、步行者和騎士隊之間就曾引發了一場“暗戰”。

當時火箭對于桑普森可以用垂涎欲滴來形容，原因是1982年夏天，他們的當家球星摩西·馬龍被76人用重金挖走。聯盟MVP的離去瞬間帶走了火箭的精神和靈魂，使得航天城在接下來的賽季里苦苦掙扎。此時，弗吉尼亞大學的超級長人桑普森已經大四，他主打中鋒卻擁有后衛的靈巧與技術，也有柔順的手感。所以早在1981年，就有許多NBA球隊私下游說桑普森提前棄學參與選秀。

毫無疑問，任何拿到1983年狀元簽的球隊，都會選擇桑普森，而這個順位是由東西部戰績最差的兩支球隊中產生。

環顧之前的1981-82賽季，東部戰績最爛的球隊是只有15勝67負的騎士，他們落后東部倒數第二的紐約尼克斯19個勝場。當時騎士老板斯特皮恩，把球隊1982年到1986年的所有首輪輪選秀權都交易出去了，結果這些交易最終都被證明是糟糕透頂。最著名的一例是湖人在1982年奪冠的時候還用當年的狀元簽選中詹姆斯·沃西，就是騎士在之前的交易中拱手相送。難怪《紐約時報》在1982年12月公開登載：“泰德（斯特皮恩）先生，您是職業籃球史上最爛的老板。”

事實上，騎士的1983年首輪簽也在各種交易中輾轉落入到火箭手中。休斯敦這廂剛換了新老板查理·托馬斯，他難免會動這樣一番心思：騎士看起來還是東部最差的球隊，只要我的火箭在西部排名倒數第一，桑普森就肯定屬于休斯敦了。

火箭對于擺爛沒有任何猶豫，他們在馬龍的交易中僅從76人那里得到了老將卡德維爾·瓊斯與一個價值不大首輪選秀權。火箭根本不在意得到馬龍的76人如虎添翼，最終費城人在1982-83賽季豪取65勝，并奪下1983年的NBA總冠軍。

火箭也要誓奪第一，只是不那么光彩的西部倒數第一。

為了加強“競爭力”，在處于當打之年的主力前鋒羅伯特·雷德因個人原因退出球隊之際，火箭完全不在意三號位的深度，還任由另外兩個鋒線球員麥克·鄧利維和比爾·威洛比成為自由球員離開，只是隨便弄個像沃利·沃克斯這樣的球員湊數。除此之外，火箭花高價砸向自由球員克利夫·羅賓遜，只因為此君是騎士的主力球員，火箭總裁雷·帕特森承認出價就是“為了讓騎士變得更弱”。

不過后來騎士跟進價碼，留住了羅賓遜，火箭的如意算盤沒能得逞。火箭在整個休賽期僅有的補強，就是交易來詹姆斯·貝利，那還是賽季開始不久后的事。難怪在1981年曾率火箭殺入總決賽的主教練德爾·哈里斯這樣說：“如果能得到些可以幫上大忙的球員，那反而會犧牲未來。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希望能夠獲得桑普森或是這種等級的球員來重建球隊，但我們從不會說：‘來輸球吧！”

只要能在西區墊底就幾乎可以拿下狀元簽的火箭，陣中就充斥著稚嫩菜鳥和各種散兵。雖然球隊陣中還有埃爾文·海耶斯，他是休斯敦當地傳奇，但他和另一個名人堂級的后衛卡爾文·墨菲都進入職業生涯暮年。

帕特森也指示哈里斯這就是他僅有的人手了，要他盡其所能的處理好球隊狀況。“我們打的每場比賽。”他這樣說，“情感上我想要贏，但邏輯上得承受輸球，這一切都是為了明年。”

雖然現在輸球，但我們會贏得未來。這是當時火箭全隊上下惟一的想法。他們在賽季首戰就以95比128慘敗被西雅圖超音速，隨即以十連敗迎接新賽季，邁向他們的“擺爛之路”。

火箭開幕戰慘敗33分后，哈里斯這樣說：“這就像盲目的約會，找尋你所見過最丑的女孩。”在連戰連敗的當下，哈里斯表示球隊有些人事問題。“我們的球員都是NBA球員。”他說，“但我不確定他們都是同一隊的。”

個頭矮小，但球場作風十分強悍的墨菲看不下去了。“我們都是職業球員。”身高只有1.75米的控衛這樣說，“我有我的自尊，別說你們希望我們輸球，那對我是種侮辱。”

火箭其實從球員到教練，也不打算“爛到底”，但當時的NBA聯盟強弱分明，如果某個球隊沒有足夠的人手，他們肯定無法在充滿競爭的82場比賽取得好成績。要知道，火箭在那個賽季的隊內得分王是控衛阿倫·里維爾，他場均不過得到14.8分。貝利以全隊最高的投籃命中率（49.7%）得到14.1分。其實貝利只會扣籃，遠離籃筐他就毫無得分能力。即便如此，火箭要沒有交易來這位大前鋒，他們的戰績只能更差。

當火箭在開季第11場終于擊敗步行者拿下1982-83賽季第一勝時，東部的騎士剛好也僅取得1勝10負的戰績。一切都是按照休斯敦人的想法在推進，難怪在1982年12月14日，當火箭戰績是慘淡的3勝19負時，一家休斯敦當地的報紙開始把NBA戰績表排序及勝負位置顛倒過來，稱呼火箭正在“RaceofRalph”（爭奪桑普森）的道路上取得領先。

其實克利夫蘭的狀況看來更是糟糕，他們直到賽季第26場才拿下第四勝，穩穩落后東部各隊一大截。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送給火箭賽季首勝的對手步行者，卻成為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印第安那人出人意料地成為“擺爛黑馬”。

NO.2原本在東部騎士以4勝22負墊底，步行者戰績是9勝17敗，雖然也是倒數，但排名東區第九。如果不是遭遇到一波五連敗，步行者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擺爛的樣子——這支球隊朝氣蓬勃，他們有當年最佳新秀熱門克拉克·凱洛格鎮守前場，后場則有中生代球員比利·奈特壓陣，想要打出名堂的印第安納人在賽季前半段的勝場數，基本上都穩定是騎士的兩倍。

然而步行者的問題來自球隊老板弗蘭克·馬里亞尼，為了處理掉步行者的650萬的赤字，他多次公開表示想將球團遷往西海岸，甚至不排除解散，這讓步行者全隊上下開始軍心動搖。

隨著賽季中期中騎士“驚人”地取得四連勝，戰績提升到13勝39負。步行者卻在全明星賽后連續吞下12場敗戰，戰績變為16勝35負，東部副班長之爭的戰局出現了轉變。

步行者的崩盤也是有跡可尋的，球隊管理層先是在1月份將后場防守好手唐·布斯給交易掉，隨后又直接把主力替補中鋒科勒姆恩·約翰遜擺到交易貨架。步行者方面說球隊的做法是為了看得更遠，但對于火箭而言，這無疑是宣布印城決定加入“擺爛大戰”了。

火箭能做的就是穩穩地在連敗之路上邁進，賽季前50場比賽僅取得10場勝利，穩居西區墊底。在1983年2月1日，火箭在芝加哥遭遇滅頂之災，以53分慘敗公牛。一個月后，他們又在新澤西又被籃網痛宰39分。

“領了薪水，你就得上場比賽，我們都是職業球員。”一向以超高職業道德為人所敬佩的瓊斯說，“不過，每天晚上知道將上場任人宰割，那實在令人難熬。”

火箭上下都得接受外界那些不懷好意的諷刺，無論他們走到哪里，奚落聲與責罵聲總是不絕于耳。火箭陣中有些老將以前曾過往都是常勝將軍，現在卻得硬吞下這些慘敗。“我們的情況比印第安那更艱難。”教練哈里斯說，“我板凳上的是些打了8年、9年、12年或14年的老家伙，這對他們來說有點殘酷。”

縱觀整個賽季，火箭有42場輸超過兩位數，其中有21次輸給對手20分以上。賽季結束時，休斯敦人的戰績只有14勝68負，這不僅是隊史最差，勝場數比隊史第二差（28勝）還少了一半。

雖然火箭高層希望火箭從頭輸到尾，他們惟一希望獲勝的比賽，就是手握其選秀權的東區騎士。

在3月8日這天，兩隊在休斯敦首度交手，火箭在最后91秒還保有五分領先，卻被騎士反打了一波8比0逆轉戰局，而這已經是騎士近14場的第8勝。而火箭的這一敗，讓騎士戰績來到了17勝45負，他們的戰績被12連敗后的步行者“超越”（16勝45負）。

當騎士又再度遭遇連敗時，步行者打出那個賽季最神奇的一場他們，他們以130比101狂勝實力強大的凱爾特人，拿下他們賽季第19勝，騎士是反以18勝54負再度成為東部倒數第一。不過隔天火箭做客克利夫蘭，沒想到休斯敦人再度以七分之差敗給騎士，后者和步行者又調換了位置。

巧合的是，在常規賽最后一周，騎士與步行者有兩次正面交鋒，這場“墊底之爭”似乎比季后賽資格卡位戰還來得激烈。

輿論此時不忘添油加醋，他們聲稱火箭打算說服騎士主教練尼薩爾科故意“放水”，而代價是后者可以在下個賽季來火箭執教。對此，尼薩爾科本人不以為然，“在賽季的最后一場比賽，如果你輸了，反而可以得到媲美賈巴爾的拉爾夫·桑普森？我不會去考慮輸家反而贏得拉爾夫這種謬事。”

果然在4月10日的交鋒中，騎士在主場于第四節演出大逆轉，以五分險勝步行者，因此兩隊于1982-83賽季的最后一次交手將決定狀元誰屬：21勝59負的騎士對陣20勝60負的步行者，賽季倒數第二戰，直接關乎桑普森能否直接加盟火箭。

如同前一戰翻版，騎士又再度于第四節瘋狂追回10分落后，將比賽逼入加時賽，最終騎士以8分優勢擊敗對手，在最后一刻交出東部墊底的寶座，讓火箭的希望落空。

好在，上天還是眷顧了火箭，他們和步行者通過擲硬幣的方式來確定狀元秀歸屬，而休斯敦人猜對了，他們順利得到了桑普森。

即便是得到了天才長人，火箭也沒能立刻走出泥潭。他們故伎重施，在1983-84賽季又玩起擺爛。火箭早就看中了當地休斯敦大學的畢業生奧拉朱旺，為了得到這位尼日利亞的潛力中鋒，他們再度以29勝53負的戰績成為西部倒數第一。

巧合的是，東部的倒數第一還是步行者，但他們的首輪選秀權被開拓者通過交易獲得。就這樣，火箭在和開拓者的擲硬幣競猜中再度獲勝，他們靠著上天給予的運氣正式開啟“雙塔時代”。但這件事在引出很多爭議，《體育畫報》當年一篇報道的標題非常形象，就叫做：“NBA樂透，放水1984！”

此時，剛成為NBA總裁的斯特恩意識到，選秀簽制度必須進行徹底改革，他著手創建了NBA樂透選秀抽簽制度。

而在改革開始的1985年，斯特恩對未進入季后賽的球隊一視同仁，他們得到狀元簽的幾率相同。新規執行兩年后，魚腩球隊的抗議聲很大，因為他們連續兩年都沒獲得好簽，斯特恩決定在1987年對規則進行微調，樂透抽簽只進行三輪，之后的樂透簽按戰績來決定排位，這樣就能保證戰績最差球隊至少能拿到當年的四號簽，第二差的球隊最壞的情況也能收獲五號簽，依此類推。

1990年樂透抽簽，斯特恩再次做出改革，引入隨機抽乒乓球這一玩法。未進入季后賽的球隊按戰績好壞分別給予不同數量的乒乓球，隨機從里面抽出狀元、榜眼和探花簽，余下的球隊按戰績好壞依次排位。這次改革之后，NBA樂透抽簽機制基本確立，從那時至今的20余年，聯盟一直保持著這個基本框架，之后的規則調整都是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