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維櫻
電影出來以前,誰也不知道鄭鈞在干嗎。很多年里,鄭鈞是搖滾圈、音樂圈的異類。他埋頭于自己的世界。除了音樂,他寫過小說,出過漫畫,現在用7年時間把漫畫做成了電影。
都說鄭鈞愛好廣泛,從少年得志到現在,他一直游離在明星生活以外,但也恰到好處地把握時代的變化。鄭鈞說音樂是他對自己的抒發,電影卻是拍給觀眾看的,“兩種完全不同的思維模式”。電影里一只追逐搖滾夢想的小狗,映照著鄭鈞的真實人生。
鄭鈞不混圈子,卻有真朋友。許巍說自己曾在嚴重抑郁癥低潮期時,鄭鈞常給他打電話關心。對相識于微的故人,他直接問“有家了嗎?孩子呢?”他大辦婚禮,朋友廖一梅刻薄他“學小明星”,他也不急,說想學著從別人的角度思考。前兩天在李亞鵬的照片里,大家發現他們夫妻參加了李嫣的生日小宴會。其實李亞鵬離婚后在麗江被拍到在酒吧唱歌,就是和鄭鈞在一起。而鄭鈞最早入行的緣由是:“‘黑豹在找一個主唱,小竇走了。”
幫我聯系采訪的人犯難,“鄭鈞就沒說過兩小時以上的話”。鄭鈞說自己剛剛上了綜藝節目,“顯得特別……傻”。真人秀最火的時候請他,他和兒子都不愛說話。“這時代太神奇了,我跟兒子吃飯居然有人給我們錢。”鄭鈞用陜西人一貫的慢悠悠和抑揚頓挫說,“再多給點,上廁所也讓拍。”他對上電視有一點疏離和旁觀:“這時代就迎合大眾取向,人人都沒有隱私,你講隱私有什么意義?”但跟我回憶他“當年也是在這么一個酒店的房間里,第一次見到老板”。那時他穿著“真穿破”的牛仔褲,“穿爛了”的球鞋,不能更落魄了。進了松鶴大酒店的套房,才看見屋子里已經烏壓壓站了一堆人,都期待得到香港老板陳健添在中國內地的第一份合同,大家臉上都寫著夢想,鄭鈞覺得自己是最蓬頭垢面的人,“屋里還有蔡國慶”。
“老板”是鄭鈞命運的一個關鍵詞,因此,從一開始,鄭鈞就不太被搖滾圈待見。他沒過過混酒吧討生活、看人臉色的苦日子;大學時樂隊成員順利分配工作,在他的環境里,除了他沒人真把音樂當夢想。1992年的北京,崔健的《一塊紅布》《南泥灣》等名曲發行的時候,鄭鈞還有本科大學生的身份和一份赴美留學的簽證。“我哥哥和嫂子當時在深圳,我把我寫的歌給我哥聽,他聽了以后說給我兩年時間,不行就讓我去深圳開出租車,收入挺高,我說行。”
遇上貴人“四哥”郭傳林,也不是傳說中等簽證排隊的時候。1990年,鄭鈞已經在杭州工程電子學院上到“大四”,一夜之間,他受到了一個學生能受到的所有處分,“預備黨員、學生會干部都沒了”。他至今還能把這幾個字說得清清楚楚,并不帶有一絲玩世不恭。處分一直背著,鄭鈞沒有拿到學位證和畢業證。去美國的手續整整辦了兩年,這樣晃晃蕩蕩的時間里,鄭鈞已經寫了七八首歌,包括《赤裸裸》。
“唱歌居然還能賺錢?!”“歌手”對鄭鈞來說本來就從沒當成個“職業”,按照家里人“一家子都是工科生”的設定,大學畢業分配到工作就是理想。鄭家是西安鹽商,考入北京法政大學的祖父鄭自毅,1926年經于右任介紹,進入黃埔軍校,為第六期學員。后因維護孫中山三大政策演說在深圳被捕。1947年當選國民政府立法委員。胡宗南臨走時派身邊部隊來尋鄭自毅,“只允許他帶長子一起走。但爺爺要是走了,鄭家百余口人就全完了”。鄭自毅跟省政府和胡宗南兩邊打馬虎眼,聲稱已經“給接走了”,實際留在了大女兒的婆家。曾在西安市鐘樓附近長安學巷的四個院子組成的鄭家老宅,是鄭鈞童年每周末都要去的地方。“進門先給祖先磕頭上香的規矩,即使‘文革中都沒有中斷。”因為家中收藏文物眾多,“有唐伯虎的畫”,鄭自毅解放后在西安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工作,用其所長,專門鑒定文物。鄭家滿門男丁,“過年時,請西安飯莊的廚師來做菜,過事、擺席,滿院子里滾大桌子”。鄭鈞在男性權威的大家族里是排行最末的,“我就是輩分大,哥多”。他記得祖父每天早上起來打太極拳整整一個小時,再寫書法一個小時,光頭卻一直留著飄逸的美髯。“我小時候最討厭寫字,現在居然也開始寫了。”
鄭鈞是放養大的孩子,母親第一次看到他的歌,納悶兒他從來沒有學過樂器,甚至不愛唱歌,怎么寫歌了。鄭鈞7歲喪父,自打記事起他就只記得總有打不完的架,和母親奔波求醫的艱辛。雖然瘦弱,他也學了一身街頭的本事,只是在學校不受老師的待見。“其實老師沒錯,他就是用他的教育方式,讓我們逐步放棄勇氣和個性。”鄭鈞的父親是西北農學院(現西北農業科技大學)教師,母親是西安公路學院(現長安大學)教師。“父親疑心自己是在考察防護林時誤入了核試驗基地而得了白血病,但那時候也說不清楚。他去世時我媽一個月掙58塊,要還父親看病借的國家的債,還要養活兩個兒子。”欠債直到他考上大學那年才還完。哥哥鄭明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在西安的音樂小學拉小提琴,初高中學業成績優異,考上中國刑警學院也是為了給家里減負,現在已經是一家有2萬多員工的企業的創始人。到他這兒,他說:“我從小沒上什么好學校,大學也不好。只是我哥說了,要是我考不上本科,先人的臉都要丟光,我們家從爺爺奶奶到外公外婆,全是大學畢業!”他在哥哥面前一直唯唯諾諾,直到如今仍然對哥哥一心崇拜,小時候考80多分就會得到兩個耳光,“那簡直侮辱得叫一個狠”。
10年前鄭鈞出版漫畫,有人被他嚇一跳。“我從小就喜歡畫,只是那時候我媽給我請的美院老師啟蒙,一節課要10塊錢,有時候她不得不去借錢讓我學畫。”他說自己心疼錢。父親生病已經造成了家庭困難,美術教育太奢侈。“我表姐有些畫畫的朋友,當時是最時髦的西安文藝青年。”鄭鈞自幼看過不少好畫,感覺對文藝青年們創作的東西“沒產生共鳴”,“比要飯的還窮,還自以為特前衛”。他堅決說服了母親和哥哥放棄自己走專業美術的路。“當一不靠譜的畫家?我媽太可憐!”
那應該培養成什么樣呢?初中畢業時他“良心發現”向母親開口要求:“送我去一個好高中吧!”也談不上放棄美術夢,他只是覺得哥哥上大學了,自己對母親有責任。“我考大學完全是為了我媽。”那時大學包分配工作,鄭鈞不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出路母親該怎么辦。“我媽去求一位校長叔叔,我爸的發小。我那時學習基礎一塌糊涂,也沒有任何門路,學校離家非常遠,叔叔讓我住在他校長辦公室午睡的床上,每天他下班走了我就去,早上很早起來,等他來之前收拾妥當。”到現在鄭鈞依然感念人的善良。1987年他以高于重點線的成績被杭州電子工程學院外貿班錄取。“就想逃離西安,走得遠遠的。”
與祖父一家的尚武之風傳統不同,外公溫君偉從日本留學歸來,是化工工程師,在家里接通了西安市第一根民用電線,家里還買了國產的手搖黑膠唱機。“我媽那時候太忙了,沒顧上我。平時我在外婆家,周末去祖父家。”雖然日子艱難,外公家卻保持著浪漫的生活習慣。“滿院子紫藤花開的季節,外婆把花瓣摘下來,和面粉調和,做陜西最有季節性的飲食麥飯。”
解放前青年路是西安市非富即貴的所在。唐代政治中樞太極殿就在此處,到明代成郡王府,后為廟宇“十方院”。民國初年地方政府將官產賣給地方軍閥,軍閥又轉賣給了溫君偉。“地被楊虎城看上,提出要買。外公很有頭腦,將院子送給了楊虎城,楊加上另外十幾畝土地,就建成今天西安的止園,楊虎城也回贈了一些謝金。”止園是張學良與楊虎城秘密碰頭并策劃“西安事變”之地,離鄭鈞外公家幾步之遙。院子一解放就住進來不少老百姓,所以鄭鈞兒時的記憶中,已經是大雜院。“小姨在電影院工作,就把放映機搬回來,給我們在自家院子里放電影。”一到夏天掛塊白布,滿院子都是看電影的人。“自家甜水井的水里泡個西瓜,那日子甭提多美了。”外婆一家篤信基督教,“外婆第一個月工資就買了一架風琴,現在這琴還在”。
這也難怪,即使鄭鈞在絕望中寫歌,他的曲調依然有溫和婉轉之處。傳聞早先他出道時找吉他手,一個標準是要不吸毒。曾有人覺得作為搖滾歌手,他的形象被包裝得過于英俊,往木村拓哉的方向去了。除了女人緣,他更像個西北漢子,把粗糙當成得意。“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再是碗面就更好了。”他當著我,呼嚕嚕吃了兩碗面。即使如此,對于搖滾圈,他還是顯得有些“乖”和另類。
鄭鈞的大學生活就是他的音樂啟蒙時段。李健曾經對我說,他覺得鄭鈞的西安口音正是他迷人的一部分。那種懶洋洋的調子,歌詞又不是小情小愛,很多歌曲的第一個字第一句話,就像是西安話的念白。這一點同為陜西人的許巍也有。我以為鄭鈞是在西安摸索出了自己的音樂風格,沒想到他的啟蒙還是在杭州。“我們班是電子工業部第一次在大學里的實驗班,班里都是學霸,入學英語平均分九十幾分。有一個學生英語入學時就已經達到畢業水平,另一個背過最厚的那本《英漢大詞典》。”在每學期末都要淘汰人去其他專業的壓力下,鄭鈞被老師約談過兩次。
“好在我臉皮比較厚。”他的音樂歷程一點也不憤怒批判,而是像個校園歌手,后來也跟高曉松玩在一起。剛一進學校就和學姐主持了迎新晚會,“火了”。“耍起來了”,幾千人的場面,他有舞臺緣,不害怕,隨隨便便就開始拉著同學組樂隊唱歌,也有女孩來敲宿舍門,班干部也當選了。外教們來自歐洲和美國,有一節美國文化課,就是放搖滾音樂。那是鄭鈞第一次聽到西方搖滾。尤其是一位美國老師,將自己的唱片全都借給了鄭鈞,兩人此后成了多年好友,一直姐弟相稱。鄭鈞在學校受到了處分,他感慨:“全世界都在看我笑話,本來喜歡我的女孩露出了虛假關心的笑。”只有這位美國老師伸出援手,開始幫鄭鈞申請赴美留學。沒有樂譜,沒有老師,鄭鈞把新華書店里所有關于作曲、吉他的書都買了,從《如何識簡譜》開始的。“我第一本吉他譜,是秦起翻譯日本的,其實我連最簡單的都不會,結果啟蒙是‘重金屬,生摳。”當他后來看見吉他手秦起本人時,“有一種特殊的情感”。跑校園唱歌,在對方學校學生會干部的邀請下,演出完在食堂吃個飯,就又回來了。鄭鈞從來沒把音樂和前途掛上鉤,更別提掙錢了。他樂隊里的樂器都是他一點點賺錢買的,野馬音箱、仿的吉普森吉他——“我去幫杭州美院的學生賣畫!”
鄭鈞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音樂為生。他在杭州的那些年,歌廳里流行的是香港音樂,特別是粵語歌。“啪”,他手勢很瀟灑有力地往下一指:“玩范兒的,我也弄不了。”休學在西安的兩年里,他曾經跟著一個草臺班子在陜西省一個縣一個鎮地演出過一個月。和他有一樣經歷的黃渤后來告訴我,遭了不少罪以后,黃渤把這些都變成了自己的養分。鄭鈞倒沒有這么一個消化升華的過程,他挺興奮:“像個真正的吉卜賽人,坐著大篷車流浪。”他一點不覺得自卑和痛苦,睡在舞臺上,像個流浪漢,要把卡車上的道具組裝完才能演出,演完還要拆舞臺道具,裝好車才能吃飯。但底層的生活雖然只有一個來月,卻讓他骨子里感到“興致盎然”,正因為他自己生長的環境與真正的底層相距甚遠,才使他后來對于“落魄”還能充滿興味、高潮迭起地講述。
先認識“四哥”郭傳林的,是鄭鈞在“二外”念書的表弟。“那陣子我來北京辦簽證,表弟也在玩樂隊,跟我說,‘黑豹正找主唱呢。他把我的樣帶——就是抱個吉他對著錄音機錄的——給了四哥。”四哥沒有讓鄭鈞當主唱,但是對鄭鈞說,讓他等幾天,“要給我介紹一個大老板”。這個大老板,就是已經發掘過Beyond、王菲和“黑豹”的陳健添。
這是第一次有人以音樂為名向鄭鈞拋出了橄欖枝。“四哥是我在這個圈子認識的第一個人。”但鄭鈞連想都沒想,就把自己奔波兩年的赴美之路給斷了。“當時聯系得挺好的,正好趕上姐姐參加一個非政府組織,準備安頓好我以后就去非洲,我覺得沒準這是天意。”他此前到北京身上一共只帶了800元,先到表弟那兒買了100元菜票,保證不餓死,然后就在北京幾乎流落了三個月。他借宿過不知名的人家,被要求兩小時搬走;住過表弟的宿舍,爬墻時生怕被校衛隊看見;最后到了四哥家在西單的釘子戶小房子里。周圍都拆了,有天醒來發現門被人從外頭砌死了。不過他歡天喜地地發現屋里還有一部電話。蚊子太多,“四哥給我兩盤蚊香,我把門關上出去,回來一看床單是黑色的,全是蚊子尸體”。800元第一個月就所剩無幾,那邊“老板”卻成了遙遠未知的希望。
“有天四哥說庾澄慶來開演唱會了,給你兩張票吧。”那是他第一次看演唱會,“演唱會就是這樣啊!”看完演出雖然興奮,然而到“二外”的公交車卻沒有了,他在公主墳附近的一個凳子上睡著,醒來一看周圍都是乞丐。“摸摸索索的,嚇得我們使勁跑。”多年以后,他與庾澄慶各自為《流星花園》唱了主題曲,兩首歌使他們的受眾面普及到了更廣大更年輕的人群。
“圈里就這文化,都沒錢!”他在“二外”演出,也有小姑娘歡呼;去看竇唯,演一半警察來了,“自己覺得挺開心”。他當時熬了幾個月,跟誰也不熟,騎著一輛警察兼早期歌迷送他的自行車。“車胎爆了,咬咬牙打一‘面的,剛一上車‘面的的車胎爆了。”他跟講段子似的哈哈笑,一點沒覺得慘。快三個月時,女友想帶他回老家,四哥說“再等三天”。
和老板簽完約那天晚上,在四哥的善意提示下,“哥們兒實在窮得沒轍了”,陳健添拿出了3000港幣,預付給鄭鈞工資。老板請鄭鈞在中國大飯店最豪華的餐廳吃飯,然后走到樓上的爵士酒吧,忽明忽暗之中,他看到“唐朝樂隊”幾位成員都在那喝酒。有了鄭鈞,陳健添創立了“紅星”,田震、韓紅等歌手加入都是后話。鄭鈞在六本合約上簽了字。“老板在那講合約是關于什么的,我一句也聽不進去。”沒有一躍龍門的激動和喜悅,他腦子一片空白。拿著3000塊錢,“先找到自己的自行車,再快速奔回西單那個釘子戶房”。一進門放下合同,鄭鈞再也繃不住了。“我女朋友一直在那等著我,我倆嘩嘩痛哭。”
此后四哥和老板談崩,帶黑豹樂隊出走,但讓鄭鈞留下,“他有實力”。1994年《赤裸裸》發行,鄭鈞把自己對愛情和人生的希望和失落都唱進了這張專輯。《回到拉薩》甚至掀起了很長時間的拉薩熱,而他本人創作時還根本沒去過拉薩,也是在前途未卜之際的創作。這股勢頭保持到了他發行《第三只眼》,他成了第一個登上Billboard音樂排行榜的中國歌手。
大概有10年時間,鄭鈞每天下午兩三點起床就有朋友在家守著,夜晚在酒吧過,把三里屯從不繁華喝繁華了,喝到腦袋垂到地上,不知怎么回的家。《菜刀溫暖》是他自己寫的帶自傳性質的小說,里面的生活看得出來并不快樂。前妻帶著女兒遠赴美國。鄭鈞曾經為妻子劉蕓寫過一篇文章《劉蕓不是小三是天使》,澄清了罵名。他在博客里一向有什么說什么,說選秀選出來的女選手像男的,男選手像女的,跟韓寒對著罵,看不出來他有什么形象或者名聲的包袱。“博客時代我還比較矯情。”
“博客、朋友圈是個誤會。一開始吸引你的是把它當一日記,你老年癡呆了還能看,結果大家全來看了。”演出、寫歌、錄音變成了重復的生活,鄭鈞卻沒有原地踏步。我們聊起從唱片到數字音樂的老話題,彩鈴曾經帶來的繁榮。“當時互聯網還在PC端,不是移動端。”鄭鈞很早就有了商人的眼光,他跟人談起要做音樂創作的“共享平臺”,讓演唱者、創作者資源共享分配收益。“2009年我談這個東西,大家都像看‘天方夜譚一樣看我。”今年初他已經帶著自己的APP出任“太合”的首席架構官。他為自己的漫畫作品成立了改編團隊,早在2009到2012年的動漫大會上,鄭鈞已經以創作者和投資人的眼光去尋找機會了。他到美國去找迪士尼的電影手冊來仔細研究,研究怎么把形象變成故事。他去掉了原來漫畫中安樂死、暫住證一類批判現實的灰色內容。“自我創作與自我實現,和以大眾取向為目的,這完全是兩回事。”主題曲的任務布置下來,他已經很久沒寫歌了,寫《熱愛》倒是一蹴而就。
“一直走,到歡聲驅散愁容,到心中郁郁蔥蔥,你會以自己為榮,沒有虛度一生。”
動畫電影《搖滾藏獒》劇照。鄭鈞為編劇之一
5月9日,“中國樂勢力———搖滾30年巡回演唱會”于北京工人體育館圓滿落幕。圖為鄭鈞(左一)登臺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