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感、同理心、情理性：來華留學生友誼觀評析

陳文婷，丁　潔

（1.復旦大學基礎醫學院，上海200032；2.復旦大學外國留學生工作處，上海20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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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論·

親密感、同理心、情理性：來華留學生友誼觀評析

陳文婷1，丁潔2

（1.復旦大學基礎醫學院，上海200032；2.復旦大學外國留學生工作處，上海200433）

摘要：通過對215名來華留學生和200名有海外留學經歷的中國大學生的調研訪談，了解中外大學生對待友誼的不同看法，以及影響他們跨文化友誼的幾個維度和在跨文化友誼中呈現出的新現象。依據調研結果提出中外大學生跨文化友誼的三個維度：親密感、同理心、情理性。圍繞這三個維度，從增強來華留學生文化適應性的角度，對提升跨文化友誼提出對策和建議。

關鍵詞：“90后”大學生；友誼；跨文化；文化適應性；留學生管理

在全球國際化的背景下，來自不同地區人群交流的機會增多，大量的國際學生選擇在中國大學讀書。然而，絕大多數留學生都沒有足夠的當地朋友［1］，不能很好地交友，反映出了跨文化的不適應。為此，我們有必要了解：中外大學生對于友誼的看法；哪些因素影響中外學生的跨文化友誼；目前跨文化友誼呈現出哪些新現象；如何通過教育途徑增強跨文化友誼。進而從教育者的角度，幫助國際學生了解他們與中國學生在友誼觀上的差異，消除文化不適應的問題，使他們更好地交友、融入社會、適應學習生活的需要。

一、文獻回顧

目前，在跨文化接觸、溝通和適應等方面都已形成諸多的研究焦點，尤其是國際學生跨文化適應是西方國際學生教育研究中的重要選題，并積累了大量的研究成果。1960年，Oberg提出“文化沖擊”（CultureShock）的概念［2］，為后人研究跨文化適應打下了重要的伏筆，許多研究者在其基礎上描述了他們對于沖擊的各種理解［3］6。20世紀80年代以后，Lazarus和Folkman （1984） 的“壓力應對”（The Stress and Coping），Furnham和Bochner（1986）的“文化學習”（The Culture Learning）［4］和Tajfell和Berry（1978）的“社會認同”（The Social Identification）［5］等三種理論視角得到不斷發展。圍繞上述理論，不少研究者做了實證研究。但從已有的研究可以看出，跨文化友誼的現狀并不容樂觀。Furnham（1982）的研究就指出，雖然美國有大量國際學生，但是在美國的大學里，建立跨文化的友誼卻不是很現實，國際學生和當地學生之間缺乏聯系和能發展友誼的渠道。［1］相同的情況也出現在英國的大學中。McKinlay（1996）在他們的研究中揭示，國際學生最親密的朋友都是來自同一國家，而不是英國本土的學生。［6］此外，Trice和Elliot（1993）的一項研究也表明，在美國大學學習的日本學生會把超過82%的社交時間和88%的學習時間與本國同學在一起。［7］可以說，對于絕大多數留學生而言，他們都沒有足夠的當地朋友。Gareis（1995）呼吁，針對全球文化日益增長的依存關系，以及對世界范圍內和平與理解的迫切需求，開展跨文化友誼的研究工作迫在眉睫。［8］

在國內，較早進行來華留學生適應性研究的是劉同蘭（1995），她從時間變化的角度，認為來華留學生的個體心理變化要經歷生活環境和文化差異的適應。［9］陳向明（2004）從社會認同的視角，用質性研究方法分析在美國的中國學生適應狀況。［10］楊軍紅（2005）從西方跨文化適應理論出發，列舉了教育全球化對中國教育模式的諸多挑戰，并認為跨文化交往可以喚醒“文化自覺”的意識。［11］陳慧（2006）從價值沖突與刻板印象等壓力應對的視角出發，探討來華留學生社會文化適應的結構及影響適應的認知因素。［12］朱國輝（2011）通過量表對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三個維度的結構模型：心理適應、社會文化適應、學術適應等進行實證檢驗。［3］6

上述研究均是圍繞跨文化適應性展開，正如Kudo 和Simkin（2003）所說，雖然跨文化接觸的研究非常重要，但是我們對于跨文化友誼的了解仍然十分有限，尤其是針對大學生的研究就更少。［13］并且，就像Gareis （1995）指出的，雖然這些年有大量的文獻研究了美國的友誼現狀，但他們大多集中在中產階級的歐洲人和美國人，只有極少數的研究討論其他文化的友誼模式及其對跨文化友誼的影響。［8］而想全面理解中外學生跨文化友誼，更需要開展廣泛深入的本土調研。

二、研究對象及方法

（一）研究對象

此次研究共調研了415位學生：其中215位為來華留學生，200位為有半年以上出國交流經歷的中國大陸學生；男生218人，女生197人；出生年份在1990-1996年之間；專業分布在漢語言、國際金融、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企業管理、法律、電子信息、信息工程和臨床醫學等文、理、醫不同學科；年級分布從大一到大四。其中留學生分別是來自美國、加拿大、委內瑞拉、澳大利亞、新西蘭、德國、法國、芬蘭、荷蘭、挪威、瑞典、比利時、日本、韓國、馬來西亞、泰國、越南、巴基斯坦、印度、埃及、約旦、南非、波黑、津巴布韋、幾內亞等國家的非華裔學生，這與目前高校來華留學生的國別分布情況一致［14］。問卷在施測過程中以全英文呈現，此處為行文方便以中文敘述。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借鑒Zhuo Feng Li（2010）［15］依據Q分類方法設計的自編問卷，制成Survey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n Friendship調研問卷，設定1為最不贊同，10為最贊同，要求調研對象依據自身態度打分，以此了解他們各自最贊同和最不贊同的條目。經過信度檢驗，調研問卷的Cronbach α系數為0.912，說明內部一致性佳，具有良好的信度。所得數據用SPSS19.0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和因素分析。

隨后，還對留學生進行分組訪談，收集留學生對問卷中反映出問題的態度。訪談采用結構化的訪談提綱，操作時依據信息飽和原則，增加或終止訪談。共訪談了3組學生，每組5人。

三、研究結果

（一）中外學生在友誼觀上的三個維度

對200位中國學生和215位留學生的調研結果進行了KMO測度檢驗，KMO=0.907，近似卡方= 4654.490，df=435，sig=0.000，表明數據適合做因素分析。采用主成分因素分析法和最大方差法對數據進行正交旋轉，提取特征值大于1.5的因子，最終得到比較穩定的三個因素結構，并將其分別命名為“親密感”“同理心”“情理性”。“親密感”反映交往時的緊密程度，“同理心”反映對情感的期待與理解，“情理性”反映在理性層面對交往對象的預設。經過KMO和Bartlett檢驗，這三個因子集中變量間的相關性較強，內部一致性好（詳見表1、表2）。

表1　因子集的KMO和Bartlett檢驗結果

表2　親密感、同理心、情理性的因子結構（n=415）

（二）中外學生在友誼觀上的差異

隨后，又對問卷數據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以檢驗中國學生與來華留學生這兩個群體對待友誼觀的差異。結果顯示中國學生和留學生在以下12個條目上存在明顯差異（如表3所示）：朋友之間可以相處很融洽，朋友可以介入到彼此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朋友就要形影不離，朋友要彼此相似，朋友要具有相似的教育水平，朋友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朋友之間應該直截了當，朋友應該彼此互相尊重，朋友應該互相信任，朋友間的差異性有益于增進友誼，朋友具有相同的信仰，朋友是我能與之共度美好時光的人。

而在如下幾個方面中外學生并未表現出顯著差異：朋友之間完全可以相互依賴，朋友之間可以為彼此而犧牲個人利益，朋友之間具有很強的義務，朋友可以分享私密的事情，朋友要具有相似的社會地位，朋友要年齡相仿，相同性別的人更容易成為朋友，友誼可以是一段暫時的關系，朋友總是可以原諒彼此，友誼必須是一種終生的關系，朋友應該擁有相同的興趣愛好，朋友總是為了對方，朋友是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朋友是一個能為我做事的人，朋友可以是家庭成員，朋友應該是能被我家人喜歡或接受的，我個人利益高于朋友的利益，朋友之間可以存在異見或爭論。這說明有可能他們在這些方面持有較為一致的觀念。

表3　調研問卷T檢驗統計結果

（三）友誼觀三個維度之間的差異

對中外學生在三個維度中的差異項進行整理，發現留學生在“親密感”上的均值普遍高于中國學生，而在“同理心”“情理性”上的均值普遍低于中國學生（如表4所示）。

表4　友誼維度中的差異項

四、中外大學生在友誼觀上的特征分析

要研究中外大學生的友誼觀，首先就要對“友誼”的概念進行梳理。關于友誼的形成，通常認為是基于情感交流自然而然產生的關系（Collier&Bornman，1999）［16］，而自愿的相互依存關系則是友誼的先決條件（Wright，1984［17］；Bell，1981［18］）。此外，Pogrebin（1987）還認為友誼形成包含幾個元素：親密度，聚集性，互相喜歡和自我表露。［19］在對此次調研數據進行因素分析后，我們認為可以將中外學生的友誼觀歸納為：親密感（proximity）、同理心（Empathy）、情理性（Sense and Sensibility）這三個因子集。

（一）親密感（Proximity）維度

第一個因子包括7個題項，其負荷值均較高（KMO=0.831），信度系數α=0.813。因為題項反映的是一種朋友之間的親密關系，故將其命名為“親密感”（詳見表2），表現的是中外學生在友誼中獲得親密感的體驗。結合T檢驗的結果可知，在“親密感”的因子集中，反而是留學生在“朋友可以介入到彼此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朋友就要形影不離”“朋友可以包容對方的一切”“朋友之間應該直截了當”等幾個方面的需求都高于中國學生（詳見表4）。

這一結果顯示，來華留學生比中國學生更加渴望親密的友誼，他們希望與朋友形影不離，分享私密的事情，能夠介入到彼此生活的方方面面，能包容對方或希望得到包容。這一結論在一定程度上顛覆了以往經驗。哈爾（1976）的“高/低情境文化理論”認為，中國屬于高情境國家，而留學生多來自低情境國家，他們由于個人主義和隱私保護的觀念，使得相互之間不易培養共同的生活經歷和背景。［20］因此，我們通常會認為留學生群體的友誼觀是低責任感、低持續時間的。然而本次調研的結果顯然與這一刻板印象差異較大，留學生表現出對獲得親密感更強的需求。

（二）同理心（Empathy）維度

因子分析結果顯示，第二個因子中的11個題項均具有較強的負荷（KMO=0.917），信度系數α=0.914。因為這些題項表現了朋友之間“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心理需求，故命名為“同理心”（詳見表2）。結合T檢驗的結果可知，在“同理心”的因子集中，中國學生在“朋友之間可以相處很融洽”“朋友應該彼此互相尊重”“朋友應該互相信任”“朋友間的差異性有益于增進友誼”“朋友是我能與之共度美好時光的人”等幾方面的認同度都要高于留學生。

中國作為強調集體觀念的社會，集體的目標和利益是高于個人的，即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以中國學生在集體主義導向的文化影響下，愿意犧牲自我以實現集體目標。表現在社交的過程中，就是中國學生更崇尚和諧的人際關系，希望朋友彼此具有一種深刻、持久的感情承諾，他們愿意跟朋友一起度過，隱私意識相對薄弱。相比之下，留學生更注重個人的目標，而不是集體的關注與興趣，這就使得他們的友誼是建立在最有助于實現個人利益與福利的方面，無論和多親密的朋友，也要有自我空間，更多時候他們選擇獨自行動。在座談中我們也發現，留學生喜歡花時間談話，更多強調通過對話了解彼此的生活，同時他們喜歡朋友在一起做活動或者自己獨自做想做的事情，強調事情和執行，而中國學生并不特別強調這方面需要。

（三）情理性（Sense and Sensibility）維度

第三個因子有8個題項，其負荷值也較高（KMO= 0.854），信度系數α=0.827。其所包含的題項基本反映了在一些客觀層面上中外學生是否具有相似的情感與理性預設，因此將其命名為“情理性”（詳見表2）。同樣，結合T檢驗的結果可知，在構成“情理性”的因子中，中國學生對于“朋友要具有相似的教育水平”“朋友具有相同的信仰”的認同度要高于留學生，而留學生對于“朋友要彼此相似”的認同度高于中國學生。

不少研究者都認為在一些客觀層面，朋友之間具有相似的背景預設對于友誼非常重要（Bell，1981［18］；Rubin，1985［21］）。Dodd就認為朋友應在外形、年齡、教育、居住、社會階層、社會地位、經濟狀況、人格特征、觀點、態度和價值觀等方面具有相似性［22］。Berscheid 和Walster的研究更為聚焦，他們認為文化、人格、年齡、交際圈等是形成友誼的重要方面［23］。上述觀點都在本次調研中都得到印證。“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價值系統、社會結構、性別角色和身份等相似的文化背景以及由此奠定的情理性預設都會對友誼觀產生影響。不過調研也發現中國學生看重朋友在教育水平和信仰上的一致，而留學生更看重精神層面上是否能有共鳴。

五、增強來華留學生文化適應性的對策

上文報告了來華留學生在中國高校跨文化友誼的狀況。Furnham（1982）［1］和Zimmermann（1995）［24］都曾指出跨文化接觸的積極成果，尤其能幫助國際學生提高社會和學術適應能力，提升對跨文化的了解和學習。Volet和Ang（1998）［25］甚至認為，如果一位國際學生日后成為自己國家的重要決策者，那么他與當地學生跨文化的接觸經驗，甚至就可以影響未來的國際關系和政治事務。更進一步，正如羅納德·英格爾哈特（1997）［26］指出的，人們不會有意識地改變自我的世界觀。新的世界觀、新的行為模式，如同隨機基因突變一般，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興起。其中一部人接受了新的態度，并通過社會學習（Social Learning）過程將它們散播給同齡人。羅納德提到的社會學習，其實在高校中非常普遍，比如由于朋輩之間交流而引發的觀念和行為的轉變就很常見。這就使得學生在跨文化接觸的過程中，產生對溝通、適應方面的指導需求，也對教育者提出了工作要求。

本研究通過因素分析獲得中外大學生在友誼觀上呈現的三個維度，這有助于我們理解來華留學生的交往方式。為了能改善留學生的在校溝通體驗、提升適應能力、增強教育效果，高校可以重點在行前、行中、行后三個階段對留學生開展文化適應性工作，幫助他們增進與中國師生的友誼，培養更多知華、友華、愛華的國際學生。

（一）提供平臺與項目，幫助中外學生建立共情釋放“同理心”

一般而言，留學生的交際適應情況反映了其在特定文化背景下的交際能力，同時也反映了留學生在新的文化背景下所獲得的社會支持情況。在座談中，留學生都反映到中國的頭三個月是適應的關鍵期。這段時間，原有社會支持網絡中斷，新的社會關系沒有建立，造成心理上的孤獨和隔離感，產生沮喪和挫折感。

對此，學校應提供更多平臺，讓中國學生與留學生能有更多的接觸。正如前面提到的，中國學生崇尚和諧的人際關系，愿意與朋友達成一種感情承諾，并會為集體目標而犧牲自我，這首先就為中外學生形成共情奠定了基礎。很多跨文化友誼開始于同一個宿舍中生活、同一教室中學習、同一社團中活動。頻繁接觸能增進跨文化友誼，通過頻繁的接觸可為不同國度的學生提供增進友誼的機會。其次，目前大部分高校都改革了留學生管理方式，實行與中國學生無差別的“趨同”管理。今后在學籍管理、宿舍事務等方面趨同化會進一步深入。相信隨著我國高校物質水平的不斷提升，中外學生校內混合居住模式可以逐步推開直至普及。第三，針對留學新生的適應性課程（Orientation Course）也顯得尤為必要。在適應性課程中，可以根據留學生遇到的主要問題，開發各種輔導項目，為他們提供社會支持；可以提供與同齡人之間的語言交流項目、互助項目，為他們提供情感支持；還可以邀請高年級留學生交流學習心得，以“過來人”身份指導新生如何設定學業目標，進行時間安排，成立論文支持小組等，為他們提供學業支持。第四，可以充分挖掘留學生中豐富的“信息”“語言”“文化”和“跨文化經歷”資源，開發跨文化能力培訓項目和跨文化交際課程。［12］145-146在這一過程中，留學生作為“跨文化交往”的參與者、“跨文化適應”的經歷者、“跨文化教育”的接受者，自身的體驗和經歷都是豐富的跨文化培訓的資源，也是寶貴的課程資源。這對完善留學生服務和管理體制，增進中外學生的了解，促進來華留學生的適應，進一步開展來華留學生教育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二）提供咨詢與幫助，滿足來華留學生獲得“親密感”的需求

本調研結果提示，留學生比中國學生更加渴望親密的友誼，他們希望與朋友形影不離，分享私密的事情，并且能包容對方或希望得到包容，他們甚至認為朋友利益高于我個人利益。然而，絕大多數留學生都沒有足夠的當地朋友。［1］已有研究表明，來華留學生總體上屬于輕度抑郁的群體，應作為心理問題預防的對象。［3］7

分析原因，其一是由于留學生離開本土文化，到達新的文化環境后，心理上遠離了舒適區（Comfort zone），心理狀態和習慣性的行為模式發生改變，感到別扭、不舒服。其二，留學生大多來自低情境國家，在交流中需要更多靠語言來表達，極少可以通過不言自明來達成，所以交流時他們往往會以明確的方式傳遞大量信息，為的就是避免歧義。這也造成留學生到中國后，他們對于溝通的期望和理解與中國學生是不一樣的。其三，國際學生普遍存在與東道國成員交朋友的愿望和需求，但要建立同東道國成員有意義的友誼卻大多取決于文化距離。［3］31座談中，留學生反映中國學生交友的積極性不高，這除了語言障礙和文化風俗，文化情境也是阻礙中國學生與留學生交朋友的因素。中國整體而言還是高語境文化，朋友彼此之間有高度的融入感和凝聚力，他們傾向于對待朋友有承諾，因此中國學生開始一段新的友誼都會比較謹慎。留學生在座談中也表示，雖然社會地位、年齡等不會成為阻礙友誼的因素，但是他們仍習慣把自己限定在本國群體中。因為他們覺得在自己的圈子里，每個人都遵循相同的社會規范，對于友誼的認知也是相似的；而身處異域文化群體中，會因為不能掌握他們談話的核心從而不能融入。

針對來華留學生表現出的對于親密感的需求，以及有可能出現的抑郁傾向，高校可以整合學生工作部門和專業院系力量，為留學生提供學業支持體系服務和跨文化心理咨詢服務。尤其是心理咨詢服務，其實在國際學生接受大國的高校中，普遍在國際學生中心設立跨文化心理咨詢室、語言訓練班以緩解國際學生心理和社會文化適應問題。［3］173然而，目前我國絕大多數高校尚未設立跨文化心理咨詢崗位。此外，彼此需要是激勵并促使中外學生保持“親密感”的重要因素。很多留學生都覺得跨文化友誼是能夠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困難的，就像不少留學生都有過請中國學生補習高等數學的經歷。另外，結伴出游、語言拍檔、生活向導等，這些需求都保證跨文化友誼的延續，并能增強彼此之間的友誼。

再者，來華留學生中不少是之前就對中國文化有所了解的，如曾來華旅游、品嘗到中國的食物、接觸過中國人、甚至在中國暑期學校學習等，這些經歷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都有助于留學生更好地了解中國文化，更渴望發展與中國學生的友誼。因此，高校應該增加跨文化體驗的活動。文化體驗有助于增進友誼，而良好的社會、校園環境對于吸引來華留學生能起到關鍵作用。

（三）完善服務和環境，為來華留學生做好“情理性”的預設

基于之前的調研，我們認為中外學生對于友誼的看法是“異少同多”，尤其在交往對象社會地位、年齡、教育背景、性別等方面的看法基本一致，表現出同質化的趨勢。相應地，在對留學生進行趨同化管理的過程中，依然要維持“同中有異”的現狀，堅定“異少同多”的方向，以留學生管理辦公室為主體，整合其他單位力量，并重點在行前、行中、行后三個階段為留學生提供服務。

在行前階段，招生結束后就向準備入學的留學生提供紙質或網絡版的關于中國社會文化、大學體系及教學信息的介紹。入學后注重迎新教育的質量，提供諸如簽證、居留許可、保險、中國法律常識、住宿、學籍管理、選課、校園服務、校園周邊、校史校情等實用信息，并通過入學教育測試（中英文版）檢驗留學生是否全面掌握。此外，留學生辦公室必須承擔對本校留學生管理人員的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訓職責，提高他們對不同文化的認識，減少文化誤解和沖突，完善高校支持。

在行中階段，在入學第一學期，為新生開設文化適應性課程，幫助留學生適應來華學習生活。每學期，留學生管理辦公室要會同專業院系了解留學生在就讀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并做到及時反饋。成立跨文化適應工作坊，幫助學生掌握排減心理壓力、增強語言文化適應性的技能。同時，借助專業院系力量，建立由教師、學長組成的學術支持體系，幫助留學生掌握大學基礎課程和專業課程。建設多元文化的學生社團組織，鼓勵留學生參與課外專業交流、融入學校的第二課堂活動，增強他們的社會整合能力。

在行后階段，在留學生的畢業生中開展“再進入來源國”的跨文化適應的教育工作，幫助他們在回國后能以高效的方式適應來源國的生活。［3］174此外，高校留學生管理部門還要取得社會支持，建立多種形式的政策咨詢活動和信息溝通網絡，為留學生回國后參與當地社會文化生活，幫助當地居民全面客觀地了解中國國情和文化創造渠道和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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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06-07

基金項目：2014年度上海學校德育實踐研究課題“高校國際交流生德育工作研究”（項目編號：2014-D-002）

作者簡介：陳文婷，1980年生，女，博士，復旦大學基礎醫學院學工組長、副教授，主要研究高校教育管理；丁潔，1979年生，女，復旦大學外國留學生工作處學生事務辦公室主任。

Proximity，Empathy，Sense and Sensibility: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View on Friendship between Foreign Students in China and Chinese Students with Overseas Experiences

CHEN Wen-ting1，DING Jie2

（1.School of Basic Medical Science，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032，China；2.International Student Office，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China）

Abstract:Based on a survey among 215 foreign students studying in China and 200 Chinese students with overseas experiences，the authors conduct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view on friend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foreign students.According to the survey results，there are three dimensions of cross-cultural friend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foreign students:proximity，empathy，sense and sensibilit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hancing the cultural adaptability of foreign students，the paper puts forward several suggestions to promote cross-cultural friendship.

Key words:Post-90 College Student；Friendship；Cross-Cultural；Cultural Adaptability；Foreign Student Manag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