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好

小一

看到那座空房子，賈一土的脊背就冒涼風，恍惚“蜂腰”的大眼睛冒冷光。這兒，是“蜂腰”的家，現在冷冷清清，沒人住了。

“蜂腰”兩口子是外縣人，人稱武大郎潘金蓮組合。“蜂腰”人長的美，說話像阿慶嫂，腰細如蜂，見人就笑出兩個會動的酒窩，弄得男人心神不定。她嫁的男人瘦小，如殘腿圓規，風一吹就要倒。前幾年，小兩口來村里投親，在街道一個拐角處私蓋了幾間平房開小吃部，騰騰火火的過日子，要不是大老姜從中間插一杠子，也不會是現在的結局。

賈一土和大老姜年輕時前后屯住著，有些來往，大老姜倒騰油起家后，拉幫過賈一土，那時，賈一土是窮光蛋，當“油耗子”混日子。后來，賈一土掘金成桶改行當了村委會主任。也是這小子點兒正，正趕上大開發，這地方就成了寶地。大老姜想給兒子置辦實業，就來求賈一土，賈一土便使了鬼手段把村里的一塊產業劃給他，當然，也得到一筆好處。這以后，人們常看到賈一土和大老姜紅著臉勾肩搭背地從飯店出來，在溫泉洗浴、麻將桌上、按摩房和出國班機上，也常看到兩個人親密的身影。

大老姜有的是錢，一場牌九推下來，輸掉一百萬臉都不紅，他死的時候，他家的一個保險柜里就搜出三張存折，最小的存款額還三百萬。賈一土傍上這樣的哥們兒，走路腰板硬硬，屁股顫顫，特別是到“蜂腰”小吃部，步子邁得有些亂。

不知啥時候，大老姜看上了“蜂腰”，天天拉上賈一土去小吃部里泡，吃二百給三百，吃五百給一千，“蜂腰”懂事，常把感激的目光投過來，但也僅僅而已，因為是人老邋遢的緣故。大老姜看“蜂腰”沒那意思，就動了歪心眼兒，她讓手下的兩個小弟有意接觸“蜂腰”的男人，稱兄道弟的處，拉他到大酒店吃喝，到歌舞廳消費，去按摩房找小姐，設了個套兒讓派出所抓了，這可把“蜂腰”快氣死了，從此對男人冷淡了，看破紅塵般地墮落了。大老姜乘機而上，用錢砸倒了“蜂腰”。

大老姜和“蜂腰”好，賈一土很吃醋，他潛意識里村里漂亮的女人都該是他土皇上的，怎么大老姜那個熊樣也能沾上邊兒。所以，他憋著一股勁兒要把“蜂腰”撬過來。論錢賈一土干不過大老姜，他能使的損招就是用權。“蜂腰”家窮，這幾年開小吃部才有起色，這個買賣就是她一家人的命根子，賈一土就在這里發難，先斷電斷水，再威脅拆除沒手續的平房，“蜂腰”心明鏡似的，知道他想要啥，軟磨硬泡了一段時間，也就半推半就了。賈一土知道，這樣會影響他和大老姜的關系，有時覺得愧疚，但又用“反正也不是他老婆”搪塞過去了。在小吃部，賈一土和大老姜喝酒，心思都不在酒桌上，一眼一眼地瞄“蜂腰”，大老姜喜歡盯她屁股，賈一土喜歡盯她眼睛，大老姜盯“蜂腰”屁股時，賈一土咳嗽，賈一土跟“蜂腰”對眼時，大老姜墩酒杯。出事那天，賈一土也曾死皮賴臉要去“蜂腰”家，沒獲恩準，去的是大老姜。

聽說，那天晚上，在外地的“蜂腰”男人突然接到神秘電話，就匆匆趕回家，把奸夫淫婦堵在了被窩，結果尖刀一通狂戳，大老姜和“蜂腰”成了血葫蘆。

十天后，賈一土被抓，又聽說，舉報信是大老姜寫的，日期是他出事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