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合伙人》：女性主義視角下的都市創業童話

黨維波

《夢想合伙人》：女性主義視角下的都市創業童話

黨維波

2016年4月29日上映的《夢想合伙人》是由執導火遍亞洲的《來自星星的你》的韓國導演張太維新近推出的女性青春勵志電影，姚晨、唐嫣、郝蕾領街主演，郭富城、李晨、UNIQ成員特別演出。影片講述了三個性格、經歷迥異的女性為了實現夢想，合作創業的勵志故事。在這部電影中，張太維用標準的韓式手法，為觀眾打造了一個讓人心曠神怡卻又不乏心酸的創業童話，以致在艱難現實的映射下，它難免顯得缺乏真實度。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女性角度講述創業故事，無疑成為此部電影的一大亮點，是女性主義的一次全新嘗試，也是在當代女性自主意識下的一種主流表達，極為契合當下大眾尤其是女性群體的心理期待。

電影《夢想合伙人》海報

一、女性主義的獨特嘗試

創業與夢想成為當今時代的標簽，尤其成為男性釋放勇氣和智力的角逐對象，但在這樣一個尊重個性、鼓勵創新的時代背景下，男性主流話語正在被顛覆，現實如此，電影亦如此。《夢想合伙人》就是這樣一部打破男女舊有格局，完全從女性主義的角度對女性創業進行觀照的電影，這與《中國合伙人》的視角是完全不同的。

影片主要講述了三個女性“loser”事業逆襲的故事，三個女性性格、身份、地位、經歷都不相同：姚晨飾演的盧珍溪留學美國，卻慘遭愛情失敗，后因販賣假包被驅逐回國；郝蕾飾演的商場精英文清遭遇丈夫的頻繁出軌，曾一手經營的公司也因丈夫的背后運作而將其驅逐出了董事會；唐嫣飾演的顧巧音是一個典型的灰姑娘形象，背負家中債務，靠酒吧駐唱維持生計，希望靠嫁個有錢人改變命運。這三位女性從互不認可、互設墻壘發展成為情同手足的創業合伙人的關系，這其中轉變的關鍵便是對于夢想的執著以及對于改變命運、做獨立自主的女性的信念。當然，其中也不乏女性特有的溝通方式，正如電影中所說的：“女人之間的友誼是通過兩種途徑建立的，第一交換彼此的秘密，第二找到共同的敵人。”這成為三個女性合作的契機。但是，作為合格的合伙人，還必須具備商業價值上的互補，電影在以一曲《女人花》訴說完三位女性各自的傷痛內心，將之作為女性互助的情感基礎后，并未遺忘女性創業如同男性創業一樣，都必須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和實打實干的創業精神。電影賦予了三位女性不同卻又互補的創業思維——盧珍溪敢打敢拼，商業嗅覺獨到；文清擁有豐富的創業經驗和人脈關系以及掌控企業風險的理性精神；顧巧音對流行時尚極為敏感，對消費者心理有充足的把握。三位女性各自擁有的特點在創業思維合流后便釋放出了巨大的力量，使美美網在短時間內便獲得了不可想象的市場認可度，成為電商中的新貴。當然，電影的敘事節奏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觀眾的心理接受度，可能造成成功太過容易的認知誤區，使電影所要傳達的勵志精神打上折扣，或者說這只是一場激情的想象。

從近年來國產電影所反映的女性關系來看，多是工于心計、爭風吃醋之作，鮮有電影能認真反映和探討女性性別心理優勢與職場成功之間的聯系，可以說，《夢想合伙人》雖然在敘事節奏、故事架構上鋪陳得相對急促了些，但不可否認，其以夢想為基調，以創業為方向，努力奔跑，依靠女性間的誠摯合作走向事業成功的表達角度，成為了電影開始逆襲口碑并獲得影響力的重要因素。因為電影所反映的女性創業故事成為當下不少女性的心靈折射，也使觀眾能從女性的事業觀角度重新認識女性的價值。尤其是當美美網遭遇空前危機，面臨信用崩盤的時候，女性柔弱但不乏韌性的特質更使觀眾獲得了某種程度的共鳴。電影雖然存在瑕疵，但其對女性主義的獨特嘗試卻是值得肯定的。

二、女性敘事的主流價值

通常而言，勵志電影都有基本相似的故事框架，即主人公在生活、事業中遭遇困境，憑借執著的信念、勇于打拼的精神，最后成功突圍。這樣的電影模式主要的功能是為受眾尤其是暫時為困境所裹脅的人樹立信念，建立榜樣，激發斗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勵志電影是主流價值或主流意識對個體的詢問機器：電影中所言說的困境只是通向成功的一種修煉，是暫時的，只要主人公克服自身缺陷，保持自我的良好品性，信念執著地投入事業，夢想與尊嚴都會實現。這種勵志電影與主流價值的共謀在一定意義上使個體能力的彰顯超越了對社會不公的反映，個體的知識、能力、品質在電影中獲得了空前的重視，《中國合伙人》如此，《翻滾吧！阿信》如此，《夢想合伙人》亦如此。

與男性電影敘事相似，作為女性勵志電影的《夢想合伙人》也傳達了相似的主流價值。其一，創意思維、能力品性是改變命運的重要因素。當今是一個創意至上的時代，也是一個能力爆發的時代，創意+能力成為創業必不可少的條件。影片中，商學院的存在為創意提供了生發的場所，也為能力提供了相對可靠的人脈保證。盧珍溪、文清、顧巧音就是在這樣一個空間中獲得了合作的機會。她們從顧客的購物心理生發創意，不放棄競爭大品牌的營銷權，即使美美網遭遇危機破產，她們又重新找到以開發APP拓展手機購物的創意，這一切正是時代文化語境下的價值認可。其二，誠摯合作、優勢互補是團隊成功的重要保證。如今的商業模式已不是單槍匹馬地獨闖江湖，需要團隊的誠摯合作、優勢互補，才可能掌握市場信息，發揮1+1大于2的效力。影片以三位女性作為合伙人正是對這一時代商業理念的現實呈現，而三位女性身上所具備的優勢也成為美美網成功、美美網APP成功的重要保證。

當然，作為女性勵志電影，《夢想合伙人》也呈現出了與男性電影敘事不一樣的景觀。如從女性創業者出發，電影為主人公設置了更契合她們性別和心理優勢的創業板塊——推廣時尚潮流的輕奢品牌的美美網電商，并使三位女主人公在這一創業項目上獲得了女性優勢的互補。可以說，這是影片對于女性創業從性別優勢角度的一種尊重和正面認知。再者，電影讓三位女性從創業中重新認識了自己，也重新確立了自我價值。這正是主流價值觀所一直倡導的女性自覺。盧珍溪的男友在“賣假包的女強人和紐約白富美”之間選擇了后者，自己又因賣假包而被拘留警局，驅逐回國；文清為了女兒，隱忍著丈夫的不忠和頻繁出軌，勉強維持著一個“完整”的家；而顧巧音因背負家中債務，選擇進商學院釣金婿改變困境。她們被愛情、家庭、生活壓負著，未能獲得一個屬于女性自我的成長救贖路徑。一個“女性購物”的創業方案使她們共同合作，實現了自我的價值。電影中也不乏女性的勵志語錄，如“我的關鍵詞就是奔跑”“一無所有則無所不能”“從今天開始，我就做我自己的信用卡”，等等，無不體現著女性對于自我價值的追求。影片中，還有一個情節，盧珍溪、文清、顧巧音去參加“BBQ派對”時，會場中的男性對她們集體性地表達了一種男權優越感和對女性創業的蔑視。而富有諷刺意味的是，在爭取DK品牌的競標中，這三位女性以極富創意、別具一格的方案優勢性地打敗了男性競標者，給優越感十足的男權意識狠狠一擊。這正是電影從正面對女性主流價值的宣揚。

三、女性勵志電影與大眾文化心理的雙向交流

與藝術電影多專注于表達自我思想、娛樂電影更擅于迎合受眾不同，勵志電影所需要的是追求一種雙向交流，在某些方面契合大眾的文化心理，又用主人公的勵志故事來感化或說服受眾。影片《夢想合伙人》從以下幾方面實現了這種雙向交流：

（一）時尚心態

《夢想合伙人》是一部女性勵志電影，也是一部女性時尚劇。無論從人物服裝、創業內容，還是從影片場景、故事節奏、影片風格，都具備了時尚劇的基本要素，突出了現代社會流行的生活方式和品位。這是影片對當今文化語境的藝術化呈現，也是為契合年輕觀眾對于流行時尚潮流的心理追求。由此也可見，這部影片的受眾定位是年輕群體，尤其是年輕的女性群體，影片風格相對輕松，畫面清晰靚麗，鮮少觸及艱辛之處。

（二）自卑補償

勵志電影中的磨難都是為成功做鋪墊的，《夢想合伙人》中，美美網由策劃失誤遭遇了信任危機、破產危機，這些挫折和困境往往能使蒙受過失敗、喪失過尊嚴而變得自卑的受眾獲得情感上的共鳴，他們希望回歸現實后擺脫自卑、贏得優越感，而對優越感的追求，所以，影片中三位女性在美美網破產后，重拾勇氣創業并上市成功，這正是對之前失敗所帶來的自卑感、挫敗感的補償，也激勵著觀影者堅定信念，重新締造成功。

（三）性別認同

當今社會，雖然男女兩性之間的關系已趨于平等，但仍存在男權意識，對女性尤其是女性事業不認可。影片中，彭大海認為女人就是“想找一張可以終身透支的信用卡”，BBQ派對中湯鎮業飾演的商界大佬明顯對女性表現出極大的蔑視，“我喜歡短的”“給VIP客戶來個免費隆胸”“你們如果穿得性感一點來到我們會所”“這里是我們男人談生意的地方”，言辭中裹脅著太多的對女性的不屑和男性的優越感。這些仍存在于現實社會中的男權意識，成為影片一一攻破的點，無論從顧巧音“我就做我自己的信用卡”還是DK競標中打敗商界大佬，抑或美美網破產后重整旗鼓，成功上市，都傳達出對女性能力、價值的認同，同時也贏得了現實中飽受“第二性”顯性或隱性歧視的女性的認同。

綜上所述，《夢想合伙人》對女性創業進行了多方面的觀照，使女性意識、女性價值在影片中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體現。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它并不算一部成功的電影，導演張太維以典型的韓氏手法為女性構造了一個都市創業童話，并未過多地觸及創業過程中的種種痛處，而且劇情的發展也確實存在一些邏輯硬傷，這正是未來女性勵志電影創作需要規避或改進的地方。

電影《夢想合伙人》劇照

黨維波，女，黑龍江蘭西人，黑河學院音樂學院理論教研部主任，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藝術教育理論研究。

本文系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階段性成果（項目名稱：黑龍江流域鄂倫春族表情藝術現代傳承策略研究，項目編號：15YSE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