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型分享經濟

林永青　王珊

分享經濟理論的重要開創者，美國華盛頓特區經濟趨勢基金會主席杰里米·里夫金認為：“資本主義時代正在流逝。雖然不是很快發生，但不可避免。一種將改變我們生活的新經濟范式——協作經濟——一部分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和一部分協作共同體正在出現！”

協作經濟和資本主義并行

這種協作經濟和資本主義將經常以“并行”的方式運作，有時也彼此競爭。它們彼此沿著對方的周邊產生一些協同效應，為彼此增值，讓自己受益；同時，它們也深深地對抗，都試圖部分或完全取代另一個，雙方彼此的并行與競爭將長期而艱苦。目前，正是這一過程的早期階段，但即便如此，有一點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資本主義制度所能提供的、已經存在了十代以上的，在我們商業、社會和政治生活的“人性敘事”和支配一切的“組織框架”達到頂峰后正開始緩慢衰退。雖然資本主義在今后至少半個世紀左右的時間里依然是社會模式的一部分，但我卻很懷疑在21世紀的后半葉，資本主義是否還能繼續是主導性的經濟范式。

人們正在開始見證一個資本主義的核心悖論，“這個悖論曾推動資本主義發展到巔峰，但現在卻威脅著它的未來”。這個悖論就是：競爭市場固有的活力，讓商業成本大幅下降，以至于許多商品和服務幾近免費，而且日益豐富，不再受制于市場的供求關系的力量。盡管經濟學家永遠喜歡降低邊際成本，但他們從未預見到，一場技術革命可能會讓這些成本接近到零的水平。

這種“協同經濟”或者“共享經濟”的范式是全新的。它和過去的“交換經濟”截然不同，其建立在分享的基礎之上。這種共享式的經濟范式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和過去的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交換經濟形式，并行不悖地共同走下去，也許到2050年，人們看到的依然是這兩種經濟形式都在發展，但是我認為共享、分享式的“協同經濟”會越來越繁榮，而“交換經濟”很可能慢慢就會走向沒落。

到底是什么促成了新經濟范式的出現？除了常見的消費者力量的崛起而帶來的驅動力之外，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里夫金所說的“零邊際成本社會”的到來。邊際成本是指，生產額外新單位產品所花費的成本，這種邊際成本在特定情況下會接近于零。

在“零邊際成本社會”中，通過協同共享以接近免費的方式，同時分享綠色能源和一系列基本商品和服務，這是最具生態效益的發展模式，也是最佳的經濟可持續發展模式。

分享經濟的經濟學特征

分享經濟的一個重要理念是“但求所用，不求所有”，也就是AIRBNB創始人Brain Chesky所說的“使用而不占用”。

對分享經濟，騰訊研究院曾給過一個很直觀的定義：分享經濟是指公眾將閑置資源通過社會化平臺與他人分享，進而獲取收入的經濟現象。它有四個要素：第一，公眾，目前主要以個人為主（將來會衍生到企業和政府等，但形式上主要以P2P為主）；第二，閑置資源，主要包括資金、房屋、汽車等物品，個人知識和技術經驗等；第三，社會化平臺，主要指通過互聯網技術實現了大規模分享的平臺；第四，獲得收入，包括租借，二手交易和兼職等。這四個因素需要同時存在。

可以說，分享經濟還同時定義了經濟剩余，也就是：凡有剩余，皆可分享；凡有人在，皆有剩余；凡有分享，皆可實現；凡有實現，皆是雙贏。

騰訊研究院還認為，分享之后或將是按需經濟的崛起，隨需隨用，一切產品和服務都可按需獲取；它將改變職業模式，一切工作都可以是臨時的。按需經濟把職業自由人與大眾提供服務聯系起來，大規模地提供個性化服務。

知識型分享經濟的特征

毋庸置疑，分享經濟是一種服務經濟，知識型分享經濟有著以下的特征。

網絡經濟。服務，特別是知識型服務，很難如其他商品一樣，通過商店、零售或分銷渠道、專賣店來營銷，網絡是其迄今為止最好的服務營銷平臺，更進一步，我認為互聯網絡遠大于媒體，除了服務營銷和傳播，互聯網還可以是知識創造和服務生產的平臺。

服務經濟。好的商品經濟或制造經濟，也必須是知識經濟。比如，我們經常說的“高新技術產業”，其實就是制造業中的知識經濟，也是制造業中的“服務業”部分，“好”的“生產性服務業”一定是知識經濟。與此同時，制造經濟需要自然科學技術，而服務經濟需要社會科學知識——“所有的技術都是媒介”——如果麥克盧漢是對的，那么“服務”是比“技術”離成果更近，“消耗更多知識、更少物質”的一種經濟行為。

虛擬經濟。虛擬只是人們對于新技術的適應性感受。如果“虛擬”只是簡單意味著非物質或不見面的溝通，那么，一百年歷史的電話、照相機，甚至幾千年歷史的書信，都是“虛擬”的，“今天的虛擬，就是明天的現實；今天的現實，就是昨天的虛擬”才是事實。

個人經濟。弗里德曼在《世界是平的》一書中將全球化分為三個時期：全球化1.0時代，大致從公元1492年開始到1800年；全球化2.0時代，大約從1800年至2000年，中間被兩次世界大戰和經濟大蕭條打斷；而自公元2000年開始，世界進入一個新紀元：全球化3.0時代。1.0時代，全球化主要的推動力量是國家；2.0時代，全球化是企業的全球化；而3.0時代，全球化的力量將主要來自于個人。世界變平了，個人不單可以參與全球化合作，也在參與全球化角逐，主要的武器就是軟件和網絡個人媒體。個人的全球化，最適合、最便捷的實現方式就是“知識服務”，即使談及制造業創客，其核心價值的創造和創新部分，其實也是知識創新和知識服務。而且，從長期來看，知識管理也必定是個人化的，雖然知識經濟完全可以是組織化和個人化相混合的。因為個人化的知識管理才有可操作的可能性，而組織化的管理往往將因為知識資產的產權不可定義，沒有組織化的激勵機制，而導致不可操作。

無碳經濟。美國一個國家，對能源的消耗等于所有歐洲國家能耗的總和。我們賴以生存的地球，已經無法再支撐出另一個美國。那么，中國怎么辦？經濟總量大如中國的經濟體，除了發展低能耗、低資源的低碳經濟，已經沒有第二種可持續的增長方式。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全社會解決了基本的溫飽問題之后，經濟的重心的轉型就是，人們將更注重對精神產品的需求。在這個前提下，“比低碳經濟更好的經濟增長方式就是無碳經濟。”“以知識換物質”，或者說“更多的知識，更少的能源”，基本上就是人類社會唯一的可持續性發展選擇。因此，聯合國多家相關組織在2015年倡導：要建設“包容性、可持續發展的知識社會”，將可持續發展的人類目標納入到建設知識社會的整體框架之下。

價值經濟。商品總是越賣越便宜，而服務總是越賣越貴。北大創新學院蔡劍教授在《從中國價格到中國價值》一書中引用了一則故事，相信很多人都聽過：一位印第安人在獲得了更大批量的工藝品訂單后，反而提高了單位售價。因為，商品是價格經濟，而服務是價值經濟。價格是成本，價值是收益；價格經濟是賣方視角，價值經濟才是買方視角，也可以說，物品型分享經濟還是價格經濟，而知識型分享經濟是價值經濟。

范圍經濟。我們聽慣了規模經濟，那是因為我們在工業經濟和商品經濟中生活得太久了——規模越大，成本越低，價格也越低——這是我們習以為常的經濟范式。企業都努力地專注于某一類產品，來降低成本。然而，因為知識具有高度個性化的特征，知識交易一定可以是“多品種、小規模”的范圍經濟。物品型分享經濟還是規模經濟，而知識型分享經濟是范圍經濟。（林永青為價值中國網創始人兼CEO，王珊為中國眾融總會聯席秘書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