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進里約貧民窟 一個是景點，一個叫生活

本報赴巴西特派記者 姚利

奧運會21日落下帷幕，熱鬧喧嘩的各個場館區安靜下來。而美麗的“兩山一灘”游人依舊，奧運期間里約大大小小的貧民窟成為新景點，吸引了不少好奇而“大膽”的各國游客到此一游，大有“不到貧民窟非好漢”的感覺。《環球時報》記者在采訪賽事空隙，居然當了兩次好漢，一次算是自由散漫的散客團，一次是交錢請地陪的深度游。60年前，著名作家茨威格稱貧民窟是里約“萬花筒中的獨特色彩”，從不同的角度看，它真的有不同的風景。

散客團：半路被遣返

奧運會之初的亢奮稍稍平靜，從國內來采訪的同行們就在一位多次來里約的帶頭大哥號召下，要去個貧民窟轉轉。里約據說有幾百個貧民窟，有的風景美如畫，有的被黑幫管控，雖然當時剛傳出一個奧運會保安誤闖貧民窟被黑幫射殺之事，但絲毫沒擋住好奇的記者。十幾位同行一起上山了——貧民窟都沿山而建，而山下是平民或富人的住處，窮高富低也是里約特殊的社會平衡吧。

這是個真正的貧民窟，一是我們完全看不到游客，二是看到當地人漠視甚至敵視的眼神。一路沿著濕滑的臺階向上爬，與扛著冰箱的當地人擦肩而過，身邊是上上下下運送居民和垃圾的纜車，轎廂很小，最多坐十幾個人，而且往返極慢。雜亂的電線搭在棚屋外，小飯館的電視效果不錯，正放著奧運會的比賽，有孩子向我們微笑，當有人舉起相機，大人們卻不愿被拍到。

因為事先沒有在貧民窟找導游，一路心情忐忑，既躲著腳下的狗屎，又擔心身邊掠過的刺青少年。上到半山腰，透過交錯的屋角，居然看到了美麗的海灘，真的是海景房，可是住在這里的人見慣不慣，我們這些過客又行色匆匆，誰有心情欣賞呢？正內心感慨著，忽然一個貌似古惑仔的人叫住了我們，聽不懂葡語，不過從他的表情和手勢猜出，我們不能再往上走了，似乎是因為這里不接受游客。一行人仿佛找到“臺階”，就此掉頭下山，帶頭大哥略有遺憾，說下次再帶我們去個里約最美的貧民窟，不過可能要交錢請“地陪”。

深度游：交錢看海景

幾天后，又是十幾個同行，每人交了50雷亞爾（約合人民幣104元），在一位住在貧民窟的小伙子帶領下，“二進窟”了。

這應該是個“樣板窟”，環境和上一個差不多，但遇到的無論大人小孩，都露出善意的微笑，他們跟地陪熱情地打招呼，在一個小球場里，一個小孩和一位三四十歲左右的女性光腳踢球，很配合地在鏡頭前擺出POSE。地陪還帶我們參觀了他的家，大概有40多平方米，一室一廳，有廚房有廁所，緊鄰警察站，遠望能看到海，他說這樣的房子每平方米差不多合人民幣一萬多元，這算是“豪華間”了，當地海灘附近的平均房價七八萬元，其他地段兩三萬元的也有。地陪平時在山下騎摩托拉活，有游客時就收費帶團，這一趟十幾個人給了他1000雷亞爾，要知道當地人的平均月收入是三四千雷亞爾。

從地陪家里出來我們遇上一群志愿者，在清理貧民窟的垃圾。然后又是一路向上，先是水泥臺階，然后是石板臺階，竹條臺階，最后是沒臺階——純土坡路，一路還有指示牌，提醒在此處可能會看到什么鳥。果然無限風光在險峰，爬到貧民窟最高處，已經沒有住家，從山頂懸崖望去，一邊是點點帆影的港灣，另一邊是游人如織的海灘。大家心情放松，留影紀念，還碰上三位當地青年在此游玩，看來這也是當地人的休閑場所。

貧民窟：綿綿無絕期

兩個貧民窟，一個像實景圖，一個像樣板間。這可能就是里約貧民窟的黑白兩面，人們為了謀生選擇城市，卻因為貧困被迫上山；他們不想被游客打擾，不想出現在獵奇的鏡頭里，但游客的“贊助”又確實能改變他們的生活；這里像是中國也有的城中村，但時間持續之長，數量之多，面積之大，“下山”之難，卻遠非國內能比。巴西經濟創造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兩位數增長的“奇跡”，現在也是一塊“金磚”，再加上這里得天獨厚的豐富物產資源，這一切都未能改變這張看上并不美麗的“城市名片”。幾百個貧民窟，藍天白云下光腳踢球的孩子，夜晚星星點點閃爍的燈光，形成里約萬花筒般的豐富印象。相信再來里約，會有更多人選擇到貧民窟一游，“貧窮的城市充滿悲傷，奢侈的地方又過于乏味”，這里是游人的風景，更是里約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