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挽救瀕危語言嗎？

陸默/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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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挽救瀕危語言嗎？

陸默/編譯

巴卡瓦部落游牧民女孩在位于印度斯利那加附近布奇波拉的臨時帳篷外張望。據語言學者伽內什·德維研究，巴卡瓦部落是印度200個語言處于滅絕邊緣的游牧部落之一

●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世界上有超過1 000種語言正處于嚴重或極度瀕危之中。一些科學家認為，經濟增長正在加速語言的滅絕。據估計，世界上超過6 000種語言中的一半可能在未來50年內消失。是什么原因加速推動某些語言走向崩潰的邊緣？語言多樣性減少又會導致什么樣的后果呢？

英國劍橋大學天野達也博士領導的一個研究小組根據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單的標準制定了瀕危語言的三個標準：說某種語言的人數迅速下降，某種語言覆蓋的地理范圍迅速縮小，說某種語言的只有極少數的人。

研究小組發現了兩種類型的語言滅絕熱區。一種類型是包括如澳大利亞和美國西北部等的經濟發達地區，在那里許多語言已經消亡，但仍然還有一些“小”語言繼續生存著?！耙蚪洕鲩L和社會發展，許多語言受到這種文化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影響?！碧煲斑_也博士說道。

第二種類型的熱點地區包括喜馬拉雅山地區和熱帶地區，那里有許多語言都生存在較小的地理區域和較小的人口規模范圍內，且一直是幾乎與世隔絕的孤立存在。喜馬拉雅地區的部分區域，例如印度，由于持續經歷快速經濟增長的沖擊，對語言的多樣性帶來很大的威脅。

“如今熱帶地區許多國家經濟發展速度很快，這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熱帶地區一些國家的語言也將受到與喜馬拉雅地區相似程度的威脅?！碧煲斑_也說道。

印度消失語言知多少

印度有著大量說著各種小語種的人口，但是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統計，2010年印度全國約有100種語言面臨瀕危境地，70多種語言即將消失。在一個有著如此廣泛語言多樣性的國家里，首先要完成對全國語言數量清點這一艱巨任務，然后才能確定有哪些語言將面臨滅絕威脅。在印度2001年的人口普查中，除了122種主要語言之外，還發現了234種可辨別的母語語言。在對世界語言進行分類統計的民族語言志中，列出印度現用語言多達447種。印度一項從2010年開始實施了幾年的私人資助的語言調查項目確定印度有近800種語言。

在對印度全國成千上百有記錄的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進行調查之后，領導這項語言調查的伽內什·德維（Ganesh Devy）說道，他的研究小組發現有兩個類別的語言尤其面臨滅絕的危險。一類是沿海地區海洋農業和漁業群體中的語言，由于以傳統捕魚技術為生的漁民大量向內陸地區遷移，隨著人口的下降，這些屬于某些特殊群體的語言也在日益衰亡。第二類是印度近200個游牧社區使用的語言，他們流動的生活方式在印度被視為非法甚至是一種犯罪行為?！霸谶^去的五六十年里，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通常他們都不愿意說他們自己的語言?！钡戮S說道。

在孟買和加爾各答等城市，一種相對較小的語言仍然可以擁有相當數量的人群。2008年，孟買市政當局推動實行的新政策規定，所有官方文件都要以印度馬哈拉斯特拉邦的官方語言馬拉地語書寫，而不是用印地語或英語。這項立法在前市長蘇伯哈·勞爾（Shubha Raul）的推動下得以實施，以維護人們日常使用的當地語言的優先權，盡管從理論上來說，這樣做可能會對城市的商業發展產生一些不利的影響。

語言的瀕危、恢復和保存

對于馬拉地語這樣的少數民族語言，或者歷史上殖民統治時期受到壓制的語言，人們正在通過各種努力將其保存下來，一些一度瀕臨滅絕的語言也在漸次復興之中。

以愛爾蘭語言為例，19世紀后期曾處于滅絕邊緣，但根據愛爾蘭2012年人口普查的數據，如今說愛爾蘭語的已有近180萬人口，其經歷的語言瀕危是否與經濟增長相關雖尚存爭議，但強制使用英語卻可能與該地區的經濟發展相關，1800年代中期的愛爾蘭饑荒也被視為說愛爾蘭語人口減少的一個突出因素。

夏威夷的語言瀕危與復蘇是另一個不同的故事。1800年代早期隨著歐洲人和美國人的相繼到來，給夏威夷群島帶來了商業化種植的甘蔗和菠蘿等農作物，也帶來了強制實行的語言政策，外來者于1896年宣布將英語作為學校里的教學語言。

“無論公眾心里如何想，要在以英語占主導地位的商業交流環境中生存，你就必須懂英語說英語?！毕耐恼Z言研究中心的副教授萊亞納·王（Laiana Wong）說道。

從1950年代開始，保護當地語言的呼聲使得說夏威夷語的人數逐漸增加。1980年代夏威夷語開始被引入幼兒園和中小學校，1997說母語的人數只有2 000人，十年后激增到24 000人?！耙恍┑貐^的當地語言復興運動方興未艾，但人們仍然需要學會英語來獲得事業上的成功。不過作為當地語言的夏威夷語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復蘇?！蓖跽f道。

科技能助小語種生存一臂之力嗎？

經濟發展和技術發展往往被視為一種互補關系，但涉及到語言的生存與發展，可能會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技術正在改變著人們的書面語言閱讀能力和口頭語言理解能力，并改變著人類的大腦結構?！钡戮S說道。

據德維所稱，這種變化較少涉及語音的變化，更多的是注重對圖像的詮釋，人們更多地在臉譜網或微博上與他人溝通，越來越多地通過電腦以及手機等移動設備在社交媒體網站上以母語與他人“上網分享”。2013年的一份記者報道稱，社交媒體在墨西哥已成為一種語言保護工具，文章指出，“社交媒體已經成為積極主張保護墨西哥現有360多種土著語言的學者、語言保護積極分子和年輕人之間一個至關重要的橋梁。”

計算機網絡為語言的保護和信息傳播提供了各種機會，一些有助于語言保護的技術，如錄音技術已有一個多世紀的歷史，1970年代還引入了用來錄制和保存口頭語言音頻數據的錄像機。

因此，天野達也的團隊認為，雖然經濟發展似乎是導致語言滅絕的主要原因，但某些技術創新卻至少可有助于減緩語言消失的速度。但如果技術不能夠完全抵消經濟發展對語言多樣性的沖擊，對語言的未來又會造成什么樣的負面影響呢？

雖然全球語言數量的下降可能不會產生明顯的直接后果，但保護主義者認為，就像生物多樣性對于地球生態的意義一樣，語言的多樣性也是提高人類作為一個物種環境適應力的重要方面?！岸鄻踊恼Z言與多元化的文化相關聯。”天野達也說道。他認為保護文化多樣性就是在保護持續合理利用自然環境的傳統知識遺產。另有理論認為，每種語言，只要它存在，都有自己的價值，隨著某種語言的消失，我們也會失去某些東西。

許多小語種仍然在經濟增長和全球化的浪潮中努力求生存，但即使它們能夠絕地重生，也不會與原來的語言一樣了。因此，天野達也和他的團隊仍在繼續尋找推動語言滅絕的可能原因?！拔覀兊哪繕耸且业揭粭l經濟發展與多樣化小語種語言共存的出路。”天野達也說道。

［資料來源：csmonitor.com］［責任編輯：彥 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