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陽
(上海政法學院,上海 201701)
淺析新聞媒體對司法活動的監督方式
趙悅陽
(上海政法學院,上海 201701)
媒體與司法是一對矛盾共生體,媒體有權對司法活動進行監督,但媒體的監督卻容易與司法活動發生沖突。因此,明確新聞媒體對司法活動的監督方式便顯得尤為重要。本文認為,新聞媒體應注重對司法活動的事后監督,同時須明確其監督重點應落在法律運行的過程中而非評判“良法”與“惡法”,以此保障新聞媒體監督司法活動的順利進行。
新聞媒體;監督;自由;司法活動
眾所周知,“新聞工作者必須成為獨立的權力監督者”①是新聞媒體工作的核心原則之一,這其中就包括獨立監督司法權力的運行。并且,根據1994年國際法學家委員會發表的國際社會普遍認可的處理媒體與司法關系的規范性文件《關于新聞媒體與司法獨立關系的基本原則》(簡稱馬德里原則),“媒體有職責和權利收集情況向公眾傳達信息,并在不違反無罪推定原則之前提下,對司法活動進行評論。”所以,媒體是有權利報道并監督司法活動的。
媒體也必須報道并監督司法活動,因為媒體對于“司法系統和個別司法意見的批評是一個強有力的糾錯武器”。也正如英國遠近聞名的大法官丹寧勛爵所言“在黑暗與神秘的地方,司法是沒有一席之地的。當一個法官在審理案件過程時,他自己亦在被審理。如果他出現任何錯誤,或存有偏見,那么就有記者在盯著他。”②可以說,如果沒有媒體強有力的監督,司法活動是有可能出現錯誤和存有偏見的。當然,媒體監督并非是消除一切錯誤的靈丹妙藥,但是它的存在對一些心懷鬼胎的司法人員無疑是一種強有力的威懾。
但是,媒體與司法向來就是一對矛盾共生體,媒體的監督容易與司法活動發生沖突,比如,媒體在案件審理的過程中“進行結論性的報道或評論,會使公眾對案件結果產生不正確的預期,給法官裁判造成不應有的壓力,不利于司法獨立和尊嚴。”③因此,除了對法制新聞報道在時機上進行選擇外,媒體在行使其監督功能時也應注意在事后進行監督。
其操作方式類似于美國對新聞媒體的限制方式。尼爾案后,美國的權力機關不能事前限制新聞媒體發表新聞,但是可以在事后通過證明媒體帶有“明顯且故意的惡意”報道司法活動,以事后懲罰媒體。我國新聞媒體對司法活動的報道與監督也可以借鑒該操作方式:在審判過程中媒體可以客觀的報道法庭上舉證、作證、辯論的情況,但不應過分介入以免做出有傾向性報道干擾司法活動。而司法活動結束后,司法機關已經對案件作出處理決定后,媒體就可以自由發表意見,作出評價,甚至給予批評。這樣做并不會損害司法的權威性形象,“有人認為要維護司法的權威性,但裁判的權威性是建立在公正性之上的,不公正的裁判談何權威?”④這樣操作能一定程度上避免法制新聞報道與司法活動的沖突,保障司法公正。
新聞媒體不僅應對司法活動進行事后監督,新聞媒體還應明確對司法活動進行監督時,其監督重點應落在哪里。法制新聞記者即使法律素養再高,也終究不是制定法律者。所以,監督重點落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要比關注“良法”“惡法”更可取,易言之,監督法官是否正確合理的適用法律,而非關注法官適用的法律是良法還是惡法。
不可否認,媒體是絕對有權利關注何為良法何為惡法的,媒體要表達各階層民眾在法律制度上不同的訴求,從而分析評價現行法律制度的種種疏漏,這種權利不應受到任何外部力量的限制。并且媒體在關注“良法”“惡法”的議題上也確實取得一些成果,比如《南方都市報》的“被收容者孫志剛之死”一文直接導致惡法的廢除。但是嚴格來說,《南方都市報》這篇報道取得如此成就并非因為它特別關注《收容遣送條例》是惡法,而正是因為它報道了相關人員對司法活動程序的違背。比如文章有一個小標題“孫志剛該被收容嗎?”,直指相關人員明知孫志剛不符合規定卻錯誤將其收容是悲劇發生的原因。全文并沒有評價《收容遣送條例》究竟如何,但是依靠其客觀公正的報道法制運行,“這一事件引起了全國上下的強烈反響,幾位法學博士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要求廢除《收容遣送條例》。”⑤并最終導致惡法的廢止。所以,媒體通過將監督的重點落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由受眾思考評判,最終也能取得評價“良法”“惡法”的效果。
我們認為監督重點落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要比關注“良法”“惡法”更可取的原因還有兩點。第一:監督內容明確,不容易產生差錯。畢竟良法惡法絕非一家之言,要根據社會大多數利益決定,媒體應該盡可能傳遞法律運行過程的相關信息給受眾評判,而非媒體自己主觀評判,畢竟法制新聞記者受限于其專業知識也是會犯錯的。比如,常有媒體認為“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是專門為保護貪官污吏而設定的,但其實不然,很多罪諸如貪污罪、挪用公款罪是很難認定的,按照罪刑法定原則,一些貪官污吏可能會逃出法網,這個時候就需要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對他們定罪量刑。所以有時候并不能因為一個罪名可能量刑輕與犯罪人的主觀惡性不成正比就認為是惡法,是要綜合很多因素后考量的。這個考量過程由媒體傳遞并由受眾得出結論恐怕更合適。第二:節約成本,提升效率。媒體由于截稿時間及經費等限制,不便將監督落在整個司法活動中,只能有所選擇。而司法活動是否按照法律定罪量刑,量刑是否過輕亦或過重是比較明顯的,媒體將監督重點落在這一部分是事半功倍,同時也避免“媒體越位”的發生。而如果媒體私自去做庭外調查,由于專業知識、技術保障、實踐經驗均欠缺于司法機關,并不會每次都取得理想結果且成本頗高。
故而我們認為,媒體關注良法惡法的權利不能受到任何外部力量的限制,但媒體自己可以做出取舍,將關注重點更多的落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因為正如前文所論證的那樣,監督重點落在法律的運行過程中要比關注“良法”“惡法”可能更可取更有效些。
注釋:
①(美)比爾·科瓦奇,湯姆·羅森斯蒂爾:《新聞的十大基本原則》,第126~127頁。
②轉引自懷效鋒主編:《法院與媒體》,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57頁。
③李昌林:《從制度上保證審判獨立》,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73頁。
④姜明澤:《法制新聞的進與退》,《法制與社會》,2009年11月(上)。
⑤張千帆:《憲法學講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9頁。
D926.34
A
1671-864X(2016)08-0216-01
趙悅陽,上海政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