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GDP，我們又是如何濫用GDP？

詹妮弗·布蘭克（Jennifer Blanke）馬晶晶/譯

何為GDP，我們又是如何濫用GDP？

詹妮弗·布蘭克（Jennifer Blanke）
馬晶晶/譯

選自世界經濟論壇 2016年4月13日

多年來國內生產總值（GDP）及其增長被廣泛地應用于衡量經濟發展狀況。可是什么是GDP，它為什么又這么重要呢？

從數學的角度而言，GDP是消費、投資以及政府支出（加上出口，減去進口）的總和。人們經常會引用GDP來討論經濟健康發展狀況和國家與地區的民生問題。

即便沒有制定具體的增長目標，世界各國政府仍然執迷于GDP增長，在包括二十國集團和歐盟這樣的全球和區域性組織會議上，GDP也依舊是老生常談的議題。

GDP遺漏了什么？

一味追求GDP，人們很容易就忘記了GDP的初衷可不是這個——GDP 僅僅是用來衡量一個經濟體在一定時間內生產的所有最終產品和勞務，并不計較生產內容、生產方式。生產單位。上個世紀30年代西蒙·庫茲涅茨（Simon Kuznets）提出了現代GDP 的概念，特別告誡不要使用GDP作為衡量民生的指標。然而因其相對直觀，數十年來人們廣泛使用GDP來作為衡量民生的指標。

當然，GDP與人類社會看重的許多方面密切相關：教育良好、基礎設施完善、市場有序不紊。可是長久以來人們一直都承認GDP這個概念遺漏了經濟這個難題中幾項至關重要的環節。事實上過去十年中在權威專家和諾貝爾獎得主，如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 邁克爾·斯賓塞（Michael Spence） 和阿瑪蒂亞·森 （Amartya Sen）等人帶頭成立了多個委員會與在研究項目，探討不使用GDP我們該如何衡量評價民生問題。

在今天這個愈加復雜多變的世界，技術迅猛發展，人口構成改變、收入差距擴大、環境減壓迫在眉睫，GDP作為衡量民生的指標的不足之處格外突出。我們需要用更加細化的方法來討論這個問題，以下三個領域尤其如此：經濟進程的包容性、經濟發展要顧及自然環境至何等程度、要衡量科技進步能推動生活水平提高多少，這些能促進經濟更加全面健康發展，但在傳統統計中以上這些并未被納入考量。

GDP所忽略的三個方面

1.增長是否均衡？

首先，包容性增長。近年來大多數經合組織（OECD）的經濟體社會不平等日益嚴重，許多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嚴重失衡。民眾需要工作和教育以及生活水平普遍提高的機會。其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與經合組織的研究人員已開始估量像減少消費這樣的方法，不平等會將經濟增長拉低到何種地步。發展到極端就是不夠包容的經濟體可能會出現社會動蕩不安，如阿拉伯之春之類。

換言之，現在要緊的不是生產總值，重要的是財富如何分配，經濟增長在多大程度能轉化為大面積人群的生活水平提高，惠及所有公民而非少數幸運群體。某個時間節點上尤其如此，也體現在世界的代際公平上。例如，我們負債累累，是否就這樣轉嫁給子孫后代？我們是否在殺雞取卵、涸澤而漁？全球公共養老金體系瀕臨破產，幾十年后當資金枯竭，未來的公民還能享受退休福利嗎？

2.增長是否健康？

要確保我們現在不是在“殺雞取卵”、透支未來的另一個方法就是負責任的環境治理，并確保增長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這不僅僅關乎我們創造的財富和增長速度，還關乎我們發展經濟的模式以及發展經濟施加給自然環境的壓力。從能源到農業、再到消費品的生產等領域這都很重要，要求我們重視生產方式以及我們生產的商品和服務的生命周期。

要完成這個事業，很重要的一環就是努力發展一個更深層次的“循環經濟”，即生產制造重視投入在未來生產中的再使用的方式（某種意義上的升級版再循環）。環境會計至關重要，能保證企業重視其經濟和環境影響，并為此負責。最根本的問題是——我們留給自己和子孫后代的是怎樣的一個地球？

3.增長是否提高人們生活水平？

既能增值又能承諾一個更加綠色未來的新型商業模型應運而生。全球消費者越來越能從新型“分享型經濟”的商業模式中獲得更多價值，例如空中食宿和優步，我們利用現有資源而不是僅僅生產更多的“東西”。關鍵在于增加經濟和消費者價值而不在于數量問題。然而GDP的不足之處在這里也表露無遺，因為很多這樣由新技術衍生的價值并不計入GDP和生產力核算中。

1987年羅伯特·索羅（Robert Solow）曾打趣道：“計算機時代無處不在，唯獨不在生產力統計中?！边@個著名論述被稱為“生產率悖論”，有點類似于無償家務勞動和幼托——很顯然，這是維持經濟和社會良好運作的極重要的活動——但沒有被納入GDP統計核算中。顯然這當中有遺漏，而我們要撇開GDP才能達到目的。

許多發展中國家從發達經濟體學到的經驗教訓是，僅僅盯著GDP增長并非前行方式。實際上，以上列出的種種考量對那些仍努力提高生活水平的國家來說甚至更一針見血，而且對這些國家如何“趕超”尤為重要。例如，非洲發展銀行及其多個區域成員國強調實現全面健康增長而不僅僅是高增長。發展中國家亦有共識，在發展過程中要重視某些特別行業——比如說大家普遍認為提高農業生產力是重中之重。

總之，盡管GDP在很多方面富有指導意義，它仍是一個片面、短期的衡量指標，而世界需要更全面且負責任的方法來告知我們未來發展經濟的道路。世界經濟論壇在各方面努力協作以促進人們就實現可持續發展所需事項達成更好共識，并希望以此推動在衡量經濟發展時能廣泛使用更多相關指標。

原文標題：What Is GDP， and How are We Misusing 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