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士林

五中全會公報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為未來五年全面深化改革、實現第一個百年目標提供了頂層設計。“協調發展”事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總體布局”,也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階段”必須解除的“后顧之憂”。在諸多需要協調的矛盾和關系中,作為“老大難”的城鄉問題首當其沖。如何在“十三五”時期的城鄉建設中貫徹落實協調發展理念,有兩個基本問題需要充分關注、思考和探討。
首先要了解基本情況和主要問題。從空間規模和層級看,目前城鄉規劃建設的主要單元可分為七類:一是城市群,大約有30個,其中包括7大國家級城市群;二是城區常住人口在1000萬以上的超大城市,依次是重慶、上海、北京;三是城區常住人口在500萬以上的9個特大城市,天津、沈陽、鄭州、南京、武漢、廣州、汕頭、成都、西安;四是290個地級建制城市;五是1903個縣級建制城市;六是41636個鄉鎮級建制單位;七是58.9萬個設村委會的農村。從現狀和戰略布局看,經濟發達、城市基礎設施優良、公共服務資源密集的大都市,已成為區域經濟發展的戰略支點和社會文化建設的主平臺。而處于層級體系底部、作為“鄉愁”載體的農村則明顯屬于“弱勢”群體,從2000年以來差不多每天要消失100個。這表明,我國城鄉面臨的主要矛盾和問題是不協調和不均衡。以此為對象,才能發現真問題,提出管用的好方法,形成系統解決方案。
其次是用什么理論和方法的問題。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研究中國城鄉發展,和古人在相對封閉有限的空間中讀書求知有很大不同,由于我們在生產生活中獲得的感覺、經驗、數據、材料和案例只是“一大堆”素材,用什么方法去觀察,用什么理論去分析,用什么標準去評價,往往會得出很不相同的結論。在城鄉建設及相關領域,我們引進了大量的西方理論、方法和標準,對它們比較客觀的評價可以稱為“毀譽參半”。它們的“功”在于極大地促進了現代中華民族的思想解放、觀念變革和現代化,而其“過”則在于由此形成了對西方的理論依賴、方法依賴和價值依賴。如城鄉規劃中普遍存在的“千城一面”和“去中國化”,就和西方這個中國現代化進程中最大的“外腦”密切相關。其主要問題,一是對中國“了解窄”,二是“了解淺”。以城市為例,它們一般比較了解“北上廣”,主要是通過文獻和媒體,而對廣大的中西部地區了解非常有限。二是比較了解中國現代一百年,而對幾千年來形成、積淀深厚、結構復雜的中國社會土壤所知不多。這是很多西方理論在西方講得通行得通,但在中國實踐中往往變形、變質、適得其反的根源。比如交通治理、垃圾分類等,在西方城市很成功的經驗、技術和機制,被引進來以后,不是無法落地,就是很快“故態復萌”。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們不否認學習、借鑒西方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問題是不能“喧賓奪主”和“邯鄲學步”。這應該是我們在“十三五”時期深入研究協調發展理念、探索城鄉協調發展最重要的精神覺悟之一。說到底,只有中國人自己最了解自己的歷史和現實條件,最關心自己民族的命運和未來,在尋找自己的模式和道路時也會最用心和用力。這是我們要更多地關注正在承受著各種“城市病”折磨,同時也在努力加快經濟發展方式轉型、社會治理體系建設和文化創新體系建設的中國城鎮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