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道經(jīng)分類的文學、宗教與品鑒的三元合一
——以陸修靜為中心

蔣振華，戴文霞

南朝道經(jīng)分類的文學、宗教與品鑒的三元合一
——以陸修靜為中心

蔣振華，戴文霞

為了推動道教的發(fā)展，道教人士紛紛編纂和分類道教典籍，其活動蘊含了對于文學、宗教及品鑒的訴求與建構，表現(xiàn)為三元合一的趨勢。陸修靜把道經(jīng)分為“三洞”、“四輔”，這種分類法隱含了道經(jīng)創(chuàng)作的宗經(jīng)崇圣的思想觀念。同時，陸修靜從宣教立教訴求出發(fā)將道經(jīng)文體分為十二類，表現(xiàn)出較為蒙混、蕪雜的宗教文體觀，反映了魏晉以來文體學思想對宗教界的滲透和影響，顯示了宗教和文學既融合又各司其職的雙重屬性。而且，道經(jīng)編纂與文體分類又是一個作品鑒賞批評的過程，需要具有藝術指向的批評理論。

南朝道經(jīng)；宗經(jīng)崇圣；文體分類；鑒賞批評；宗教功能

一、道經(jīng)分類的宗經(jīng)崇圣觀

中國道教發(fā)展到東晉，出現(xiàn)了紛紛編纂和著述道教典籍的現(xiàn)象，但接著而來的負面問題也出現(xiàn)了，比如上清、靈寶兩個經(jīng)系的道典卷帙雜亂，其中偽作現(xiàn)象嚴重，真?zhèn)位煜戳鞑幻鳎珈`寶經(jīng)系：“或刪破上清，或采搏余經(jīng)，或造立序說，或回換篇目，裨益句章，作其符圖，或以充舊典，或別置盟戒。文字僻左，音韻不屬。辭趣煩猥，義味淺鄙。顛倒舛錯，事無次序。”①因此，有必要對道經(jīng)加以分類編纂，考鏡源流，澄清真?zhèn)巍Ｓ谑牵铣瘎⑺螘r期的道教領袖陸修靜（405—477）著手整理道教典籍。先是廣收道經(jīng)，曾“南詣衡湘九嶷，訪南真（魏夫人）之遺跡；西至峨眉西城，尋清虛之高躅。”②然后按照靈寶、上清、三皇三個系統(tǒng)“總括三洞”，分類編纂出《三洞經(jīng)書目錄》。

陸修靜在《靈寶經(jīng)目序》中自稱“三洞弟子”③，他所稱的“三洞”是指洞真之經(jīng)、洞玄之經(jīng)、洞神之經(jīng)。這“三洞”經(jīng)典，是“道之綱紀，太虛之玄宗，上圣之首經(jīng)”④，是道教的根本所在。陸修靜的三洞概念，隱含了道經(jīng)分類和道經(jīng)著作的宗經(jīng)崇圣思想，只不過是這里的“經(jīng)”和“圣”是屬于道教范疇的。晚于陸修靜的劉勰在《文心雕龍》的總論中提倡“為文之樞紐”乃在于“原道”、“征圣”、“宗經(jīng)”，與陸修靜的這種道經(jīng)分類和著作觀念是相通的，雖然所宗經(jīng)典之對象、內(nèi)容不一樣，所宗之“經(jīng)”和所征之“圣”是屬于儒學范疇的。

為什么陸修靜將道經(jīng)分為“三洞”？這與他關于“三洞”經(jīng)書起源的認識論有關，體現(xiàn)了他的著作、文章之本源的思想。他認為洞真類的《上清經(jīng)》為玉清境之洞真教主天寶君所出；洞玄類的《靈寶經(jīng)》為上清境之洞玄教主靈寶君所出；洞神類的《三皇經(jīng)》為太清境之洞神教主神寶君所出。這三清（玉清、上清、太清）就是道教所說的三清天，高居于三十二天之上，而三清天之形成，是道教“一氣化三清”的生成說的理論成果。追本溯源，則“三洞”經(jīng)書又是“氣”的作用使然，這與早期道教或者說原始道教典籍《太平經(jīng)》所主張的氣與文的關系論相一致。⑤

上述陸修靜的道經(jīng)起源于三清之氣的思想，不但創(chuàng)建了道教內(nèi)部關于經(jīng)籍源起的傳統(tǒng)，而且對正史的編撰者亦影響很大，《隋書·經(jīng)籍志》載：“道經(jīng)者，云有元始天尊，生于太元之先，稟自然之氣，沖虛凝遠，莫知其極，所以說天地淪壞，劫數(shù)終盡，略與佛經(jīng)同……稟元一之氣，自然而有，非所造為。”⑥綜合兩者觀之，可以發(fā)現(xiàn)如下結構模式：一氣化三清尊神，三清尊神出三洞道經(jīng)，即“氣——神——書（經(jīng)）”的結構。巧合的是，陸修靜的這種自神其教的道經(jīng)起源理論及其宗經(jīng)崇圣的結構模式，我們在劉勰的《文心雕龍》中也能找到。《文心雕龍·原道》云：“夫玄黃色雜，方圓體分；日月疊璧，以垂麗天之象；山川煥綺，以鋪理地之形……龍鳳以藻會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畫工之妙；草木賁華，無待錦匠之奇。夫豈外飾，蓋自然耳……故形立則章成矣，聲發(fā)則文生矣。”⑦“人文之元，肇自太極，幽贊神明，《易》象惟先……玄圣創(chuàng)典，素王述訓，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設教，取象乎《河》《洛》，問數(shù)乎蓍龜，觀天文以極變，察人文以成化；然后能經(jīng)緯區(qū)宇，彌綸彝憲，發(fā)揮事業(yè)，彪炳辭義。”⑧如果我們對這里的文意用直觀的結構形式來表示就是：“自然之聲、自然之形——自然之文”或“太極——神明——人文”，比照觀之，兩者何其乃爾。

除了分道經(jīng)為“三洞”外，陸修靜還將其分為“四輔”，據(jù)南宋金允中《上清靈寶大法序》云：“宋簡寂先生陸修靜分三洞之源，立四輔之目，述科定制，漸見端緒。”⑨南朝孟法師把陸修靜建立的四輔稱為“太玄”、“太平”、“太清”、“正一”四部，作為對三洞經(jīng)書的解說和補充說明，含有對道教主經(jīng)進行闡釋和輔助之意，具體來說，即太玄部為洞真之輔，掛靠“洞真經(jīng)”，對洞真經(jīng)進行闡述與發(fā)揮；太平部為洞玄之輔，掛靠“洞玄經(jīng)”，是對洞玄經(jīng)的闡述與發(fā)揮；太清部為洞神之輔，掛靠“洞神經(jīng)”，是對洞神經(jīng)進行闡釋與發(fā)揮；正一部為通貫三洞之輔，又與太玄、太平、太清三部都有聯(lián)系，通貫三洞，遍陳六部，是對各類道經(jīng)的解說和補充。這個闡釋路徑，我們不妨據(jù)之勾繪出一個圖像模式：

（虛線表示闡釋輔助，實線表示貫通。）

陸修靜關于“四輔”的義界，是否受了漢代人把緯書作為對經(jīng)書的配合和解釋的讖緯創(chuàng)作論的影響？我們目前還找不到確鑿的證據(jù)，但從既成的事實來看，兩者之間是有明顯的相通之處。在漢代儒術獨尊的學術氣氛和思想環(huán)境里，儒家經(jīng)典占據(jù)著統(tǒng)治和權威的位置。盡管儒家思想的傳統(tǒng)地位在魏晉南北朝受到嚴重沖擊，但到劉宋時期，儒家經(jīng)學開始受到重視。陸修靜改造和充實發(fā)展道教，企圖使道教官方化，最起碼和最緊迫的一點，就是要讓道經(jīng)爭得與儒經(jīng)平等的地位，這是道教發(fā)展的出路所在，因此，在他的隱衷里，或許就有通過三洞之主經(jīng)，配以四輔之補充的道經(jīng)模式抗衡儒家經(jīng)書為正、緯書為輔之格局的意念。陸修靜晚年在宋明帝專為他辟建的崇虛館宣道講教十年之久，標闡玄門，敷釋流統(tǒng)，并詣希微，莫非妙范，帝心悅焉，如此讓明帝傾心愉悅，恐怕與他挽手儒道、調(diào)和孔老不無關系。

二、道經(jīng)文體的宗教與文學雙重性

陸修靜除了把道教經(jīng)籍分為“三洞”、“四輔”外，還從比較蕪雜的道教文體分類的角度把道經(jīng)分為“十二類”，這與魏晉文體意識的產(chǎn)生密切相關，如曹丕的八體四類，陸機的文體十類，以及摯虞和李充對文體的詳細劃分等等都對陸修靜的道經(jīng)文體分類產(chǎn)生了影響。由于為道教神道設教的需要，在他的十二類中，表現(xiàn)出宗教性和文學性并存的雙重屬性，其試圖借用魏晉以來文體種類的義界理論為道教經(jīng)書分門別類，以體現(xiàn)其宗經(jīng)思想則是客觀存在的。

下面是陸修靜分道經(jīng)文體為十二類的話語：⑩

第一，經(jīng)之本源自然天書，八會之文。凡一千一百九字……

第二，神符自然云篆書之文，凡有（十六、五）條神真符信，召會群靈，制勒百方，攝氣御運，保命留年。

第三，玉訣，玄圣所述解釋天書八會之文。

第四，靈圖，玄圣所述神化靈變之象。

第五，譜錄，玄圣所述名諱神宮位第。

第六，戒律，玄圣所述罪福科目。

第七，威儀，玄圣所述法憲儀序，齋謝品格。

第八，方訣，玄圣所述神藥靈芝，柔金水玉之法。

第九，眾術，玄圣所述思神存真，心齋坐忘，步虛飛空，餐吸五方元，道引三光之法。

第十，記傳，玄圣所述學業(yè)，得道成真之法。

第十一，玄章，贊誦眾圣之辭。

第十二，表奏，玄圣所述傳授經(jīng)文，登壇告盟之儀。

很顯然，陸修靜的這十二類文體，如本源、神符、靈圖、威儀、方訣、眾術等，蘊含著豐富的宗教功能，其中最濃重的宗教色彩主要表現(xiàn)在對于經(jīng)書起源的看法上，把道經(jīng)視為上天神靈所造，尤其是道教的符契，更具神靈色彩，其他如方訣、靈圖都抹上了神的色調(diào)，這樣就正好彰顯了陸氏為道教宣教的宗教目的，因此，對這類“文體”的宗教功能的闡釋，遠遠過于其對于文體的定義把握，在文體分類的名目掩蓋下的宗教訴求是顯而易見的。

當然，在這十二類文體中，有許多是與文學理論意義上的文體義界相一致的。如玉訣類，就與《文心雕龍》界定的“論說”之體相同，《文心雕龍·論說》云：“圣哲彝訓曰經(jīng)，述經(jīng)敘理曰論……詳觀論體，條流多品：陳政則與議說合契，釋經(jīng)則與傳注參體，……注者主解，贊者明意，評者平理，序者次事，引者胤辭：八名區(qū)分，一揆宗論。論也者，彌綸群言，而研精一理者也。”?道教的天書八會之文，是關于道教經(jīng)書起源論之類的典籍，對其進行解釋、述注的著作形式——玉訣，顯系與《文心雕龍》所說的“釋經(jīng)則與傳注參體”、“注者主解”一致，都可視為“論說”體之家族成員。

譜錄體在東晉南朝廣為運用，譜學成為當時的新興學術，據(jù)顏之推《觀我生賦》云，中原士族隨晉元帝渡江的有百家，因此江東流行《百家譜》。?又據(jù)載，晉孝武帝時，賈弼之廣集百家譜記，他撰定《十八州士族譜》共一百帙，七百余卷，?可見譜錄體的被重視。陸修靜為道教內(nèi)高真上圣和德高望重者系譜，專創(chuàng)譜錄一體，意在傳揚道教盛德，也是與世風的影響分不開的。《文心雕龍·書記》云：“譜者，普也，注序世統(tǒng)，事資周普；鄭氏譜《詩》，蓋取乎此……錄者，領也。古史《世本》，編以簡策，領其名數(shù)，故曰錄也。”?以此來看道教譜系，則可知他所作譜的對象當為高道真德之人。

再看陸修靜的記傳、玄章贊頌、章表啟奏等體，完全與《文心雕龍》闡述的相關文體的義界相吻合。如玄章，陸修靜把它界定為“贊頌眾圣之辭”，劉勰的義界為“頌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贊者，明也，助也……其頌家之細條。”?歌頌、贊揚人物的美德形容，特別是對先圣先哲進行褒揚，更是玄章贊頌體之職司所在。至于表奏之體，是下進于上，卑進于尊的啟稟之言，道教嚴格執(zhí)行“天地君親師”的等級規(guī)定，所以在登壇祭天、稟受師訓時，運用表奏表達誠意和心曲，與劉勰所說“言敷于下，情進于上”?是一致的。從抒發(fā)啟奏者內(nèi)心真實的思想情感的角度上看，表奏之體的文學意蘊更為鮮明確切。不但如此，陸修靜還很不滿“入靖（室）啟奏，不辯文句”?的粗俗草率行為，這已說明他開始從文句上以及奏章的語言韻律上加以注意。因此，從表奏演變出來的始見于唐代的青詞，已經(jīng)發(fā)展成詩體（一般是七言）的形式，就是必然的了，如李賀的詩體青詞《綠章封事》，造語平淡，聲韻流利，敘事簡潔，堪稱此體之典范：“青霓扣額呼宮神，鴻龍玉狗開天門。石榴花發(fā)滿溪津，溪女洗花染白云。綠章封事諮元父，六街馬蹄浩無主。虛空風氣不清冷，短衣小冠作塵土。金家香巷千輪鳴，揚雄秋室無俗聲。原攜漢戟招書鬼，休令恨骨填蒿里。”?但由于駢驪文體在古代文壇上的無孔不入的影響，唐末以后的青詞開始走向文辭的贍麗，如五代道士杜光庭，《四庫全書總目》說他的青詞“駢偶之文，詞頗贍麗”?，這種追求華美的風尚發(fā)展到明代幾近極端，一些高官要臣專以填寫媚艷的青詞向皇帝邀幸求寵，已經(jīng)遠離了青詞的初始要求，如嚴嵩的青詞，有一種非他所作不能使皇帝愜意的態(tài)勢，因此也博得了“青詞宰相”的“美譽”。?

三、宗教意義上的文章鑒賞論和批評觀

陸修靜對道教的發(fā)展所作出的貢獻，除了前述編纂道經(jīng)、分類文體外，還表現(xiàn)在對靈寶派道教的改造和推進上。這項工作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就是對靈寶經(jīng)典進行去偽存真，考源鏡流。他大量閱讀原著，把玩文意，研核字句，進行了一番深入細致的鑒別欣賞活動，歸納出了有自己的親身體驗或感受的理性認識，可以說，這些理性認識就是他的文章鑒賞論和批評觀。

陸修靜在《太上洞玄靈寶授度儀》中說：

臣修靜依棲至道，翹靖靈文，造次弗忘。……自從叨竊以來，一十七年，竭誠盡思，遵奉修研，玩習神文，耽味玄趣，心存目想，期以必通，秉操勵情，夙夜匪懈，考覽所受，粗得周遍，自覺神開意解，漸悟期歸，婉義妙致，本自仰絕其塵跡近旨，謂可仿佛。伏尋靈寶大法下世度人玄科舊目三十六卷，符圖則自然空生，贊說皆上真注筆，仙圣之所由，歷劫之筌范，文則奇麗尊貴，事則真要秘妙，辭則清虛玄雅，理則幽微濬遠。?

這是從內(nèi)容到形式，從語言到風格對靈寶經(jīng)文作出的全面鑒賞和評價。靈寶經(jīng)文的主要內(nèi)容，敘述“元始天尊”在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向十方天尊大神演說《靈寶度人經(jīng)》教，宣揚“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之旨。其中《靈寶本章》第二章正經(jīng)主要鋪述“元始祖劫，化生諸天。開明三景，是為天根。上無復祖，唯道是身。五文開廓，普殖神靈”，意在把“元始天尊”推崇為至高無上的神靈，為奠定“元始天尊”在道教中的地位張本，同時把元始天尊的化劫之功敷衍得奇詭怪誕，但又讓人覺得確鑿可信，故陸修靜說“文則奇麗尊貴，事則真要秘妙”。

該怎樣理解“辭則清虛玄雅，理則幽微濬遠”的含義呢？還得回到該經(jīng)的主要內(nèi)容上來。該經(jīng)把修道成仙當作人類的終極目標，修仙的要訣是清靜虛省，洗涮雜念，心存玄虛神渺之道，內(nèi)以齋心，外以約身，達到虛無寂靜之境，無恚無欲，空靈透徹。這種狀態(tài)，就是陸修靜在建立和完善靈寶齋醮體系過程中所主張的“絕群離偶”和“孤影夷豁”?即追求個體的恭肅誠敬，寧靜致遠，使主觀心靈調(diào)整到澄碧虛落、空遠素雅的最佳狀態(tài)，這就叫做“辭則清虛玄雅，理則幽微濬遠”。簡單地說，在修道成仙上，保持虛曠安然的心境；借用到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上，追求虛靜空靈的美學價值和藝術境界，使作品體現(xiàn)出清空疏朗的藝術風格和淡雅恬靜的神韻。

對于經(jīng)過陸修靜親手整理出來的靈寶經(jīng)文，在傳授它們的時候，陸修靜的態(tài)度是非常謹慎認真的，“臣受法禁重，不敢輕宣，備加核實，辭誠愈堅，察其丹心，謂可成就。”?因為這些道經(jīng)“道高理妙”，以無為為宗，以自然為常，如果傳非其人，則自然之道，天地之常不但遭人誤解，而且會有遺落之患，湮滅之災。基于對靈寶經(jīng)文的這種理性認識，陸修靜對它們的宣傳、傳授反復落在經(jīng)文的“自然”道德的根本點上，在《太上洞玄靈寶授度儀》中，多次借太上玄一第三真人的頌辭盛贊“妙哉靈寶經(jīng)，太上自然文”，?“自然”的意旨，不但在于“道”的質性品格，即道家、道教關于“道”的體認和把握得的內(nèi)涵，而且也是一種修仙道法的上乘境界，但更多的意味，是建立在上述兩者基礎上的靈寶本經(jīng)的自然妙法，一種熟讀多誦即可領會的文章況味和風度，從這個意義上講，陸修靜所激賞的“太上自然文”既是一種文章鑒賞品位，也是一種文章創(chuàng)作追求。歸根結底，落到道家、道教對于質樸淡泊之執(zhí)著的理想愿望之上，故陸修靜又說：“天書簡不煩，道德自備足。修之必神仙，當復何所欲”，?“道德”就是自然之性的本質和內(nèi)核的外顯以及人們從概念、推理上的指稱。

注釋：

①③④張君房：《云笈七簽》，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6年，第19頁，第20頁，第20頁。

②《道藏》第十八冊，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118頁。

⑤《太平經(jīng)》：“夫文辭，天下陰陽之語也。”“行文者，天與文氣助之。”分別見于王明：《太平經(jīng)合校》，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第686頁，第690頁。

⑥魏征等：《隋書》，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第1091頁。

⑦⑧?????劉勰著、韓泉欣校注：《文心雕龍》，浙江：浙江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1頁，第2頁，第96頁，第142-143頁，第144頁，第42頁，第45頁。

⑨?????《道藏》，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31冊第345頁，第9冊第839頁，第32冊第618頁，第9冊第846頁，848頁，第852頁。

⑩陸修靜關于道經(jīng)文體分類的原始話語，正統(tǒng)《道藏》未收，存于敦煌道經(jīng)P2256號抄本中，現(xiàn)藏于法國國家圖書館，張繼禹先生編的《中華道藏》亦未收入，但唐代道士孟安排在他的《道教義樞》卷二中征引了陸修靜對于道經(jīng)十二類文體的大量文字，見《道藏》第二十四冊，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816-817頁。

?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453頁。

?蕭子顯等：《南齊書》，北京：中華書局，1972年，第907頁。

?《道藏》第二十四冊，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782頁。

?彭定求等：《全唐詩》，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第4396-4397頁。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305頁。

?張廷玉等：《明史》，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7916頁。

（責任編校：文晶）

The Integration of Literature,Religion and Categorization of the Classics of Daoism in the Southern Dynasty——With Lu Xiujing as the Center

JIANG Zhenhua，DAI Wenxia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aoism，the practitioners have compiled and classified Taoistclassics.Their activities contain appealing andconstruction for literature，religion and categorization，indicating tendency of the unity of the Classics of Daoism.Lu Xiujing，the distinguished Taoist scholar and Taoist leader，classifiedTaoism into“Three Thoroughs”and“Four Complements”，which are reflected his viewpoint of worshipping scripture and wise man.Meanwhile，Lu Jingxiu，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omoting and establishing religion，classified the writing styles of Taoist scripture into twelve types，which consists in the vague and complex religious writing style.It shows not only the penetration and influence of writing style on the religious circle since Wei and Jin Dynasties，but also the dual attributes of the religion and literature，that is，integrating while performing different functions.Moreover，the edit and categorization of the classics of Daoism in the Southern Dynasties is a process of art appreciation and criticism，which need artistic criticism theories.

Taoist scripture in Northern Dynasty；sage-worshirping classics；classification of writing style；appreciate and criticism；religious function

蔣振華，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南長沙410081）戴文霞，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湖南長沙410081）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古道教文學思想研究”（09BZW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