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
1986年的一天,一個小伙子走進滾石唱片的錄音室,錄音室里的大哥“面露兇光”地問他:“你不是負責買便當的助理嗎?怎么會來這里?”這個小伙子就是周華健,當時他還只是音樂制作助理,被臨時叫去錄音,卻遭到打擊,不過他并沒被嚇壞,而是立下“一定要成為歌手”的決心。如今,周華健早已漂亮地完成了從助理到歌手的轉變,30年的歌唱生涯,他總共發行了31張專輯。周華健這個名字,用“家喻戶曉”一詞來形容也不為過,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聽過《花心》、《讓我歡喜讓我憂》,但幾乎都能跟著哼一兩句“朋友一生一起走”和“親親我的寶貝”。
最近在一檔音樂類節目中,周華健與齊豫同臺合唱95版《神雕俠侶》的主題曲《天下有情人》,這是兩人時隔21年再次合作。古天樂與李若彤共同主演的這版《神雕俠侶》是公認的影視經典,而當年周華健演唱的主題曲《天下有情人》也成為武俠金曲。在周華健的音樂中,“江湖”情結和“俠義”精神始終是一個不可缺少的元素,他的音樂使這些原本就經典的作品錦上添花。1994年《倚天屠龍記》的《刀劍如夢》、1997年《天龍八部》的《難念的經》、2006年《神雕俠侶》的《江湖笑》等,無不唱出了蕩氣回腸的俠義風范。2013年,他與作家張大春合作了專輯《江湖》,陽春白雪的歌詞與流行風結合,傳遞著他心中關于“英雄”的定義與價值觀。
而唱著“一身豪情壯志鐵傲骨”的周華健,也曾一度迷失于“江湖”中。上世紀九十年代唱片市場很風光,“賣不賣”成了歌手們的風向標。彼時周華健恰好在香港發展,唱片銷量超過四大天王,最火的時候,每張能賣超過六七十萬。

好景不長,數字音樂時代的來臨導致唱片業衰落,周華健的唱片銷量銳減到二十多萬,這讓他無法接受,“一時之間不理解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跟以前一樣努力卻完全得不到回饋了,之后又試著去改變自己跟上市場,但一樣沒有起色”。周華健很沮喪,開始自我懷疑,有次坐在飛往倫敦的飛機上,因為大霧不能降落,甚至動了想劫機的念頭。好在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他很快恢復理智,開始重新審視“低潮”的意義,“這段時間會讓你看清很多事,背棄或冷淡,這是得意的時候看不到的人性,會讓我產生背水一戰的意志”。他還說,只有自己經歷過低潮期,才有能力去體會他人的困境,“我想這可能也是智慧或慈悲的起源吧”。
在這個“鮮肉”橫行的年代,周華健仍繼續做他的“萌叔”和“暖男”,堅持好脾氣地微笑,唱歌還是略帶哭腔,演唱會上偶爾也還會忘詞。他不需要給“小鮮肉”們讓路,但唯獨對一人沒轍,那就是兒子周厚安。
周華健從不避諱談自己的家庭,他曾半開玩笑半無奈地說,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想見面都要提前預約。早在三十年前未成名之時,周華健便和美籍太太康粹蘭結婚,育有一對混血兒女,哥哥周厚安,妹妹周厚恩。家人長居美國,每次飛到不同的城市看周華健的演唱會就算是團聚,他也感嘆極少有時間陪家人是最遺憾的事。盡管有一個唱了大半輩子歌的父親,周華健的孩子們卻似乎沒有子承父業的傾向,“兒子比起音樂其實對戲劇更有興趣,他學的也是這個專業,去年有機會在臺灣演了一部電影叫《五星級魚干女》,媒體和觀眾都給他很多肯定和鼓勵。女兒小時候學鋼琴,現在在美國念書,所以不常聽華語音樂”。
問最喜歡自己的哪首歌,周華健選擇了早期創作的《璀璨》,講的是曲終人散之后,他在空蕩蕩的舞臺上感受到的孤獨。唱了三十年,這種孤獨感周華健早已不陌生,或者說作為一個歌手不得不習慣。以后還要唱多久?他說,有一天力不從心了便會休息了,“一直以來就只有音樂這個夢想,我運氣很好,有機會成為一個歌手,還一唱就唱了30年,我覺得自己不會換另一個職業了,音樂就是我惟一的職業”。
Q&A
Q:為什么沒參加第三季的《中國好歌曲》?
A:因為在準備巡回演唱會,完全沒空做導師了,《中國好歌曲》的導師可是要花很多時間跟心神去投入的,所以還真是要有足夠的時間和心力才能參與啊!
Q:這么多年做音樂的心態是否還和當年一樣?
A:現在的我做音樂很自在、快樂,不擔憂銷售、排行,就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因為自己有樂趣了,就愿意研究,也愿意分享,所以很滿意自己的音樂心態。
Q:曾挑戰過的最大不可能是什么?
A:應該是籌備《一起吃苦的幸福》吧,這張專輯是采用閉關的模式進行創作的,和很多音樂人、作詞人、公司的同事一起在陽明山上的飯店閉關了14天,每天就是想著音樂、歌詞,全心投入把這張專輯完成了。接著在拍MV的時候我又挑戰了從臺北騎機車到臺中,一共198公里、16個小時,如果那時候有手機直播我連續16個小時都在騎車那真的很驚人。雖然我現在還常去騎單車,但是絕對不會挑戰這么困難的任務。

Q:隨著年齡的增長,覺得自己有沒有進步?
A:越來越謙虛吧,心和眼界也比較寬大,年輕時候總是很想證明自己是第一,自己什么都行。所以只有經歷過低潮,你對世界或人生才會產生新的角度,會發現很多事情其實不是最重要的,人生最重要的都是錢買不到或看不到的東西,比方真情、信任、義,時間久了明白了,自然你就不會強出頭了。
Q:《水滸三部曲》這張專輯的歌詞很“中國風”,但所有配樂全都是西洋樂器,融合了搖滾、京劇和民謠等音樂元素,會繼續這樣的創作和演唱風格嗎?
A:《江湖》和《水滸三部曲》一開始算是為了滿足舞臺劇的需求做的配樂,但后來鉆研下去之后竟然成功地開創了一個我創作的支線,并且在里面學習很多,也玩得盡興。所以我覺得不必堅持還非要使這個,接下來也許會有更好玩的東西可以創造和學習。
Q:你曾說想和中國內地搖滾樂結合做一點不一樣的音樂,也曾翻唱過《Knockin on heavens door》,證明了搖滾方面的出色氣質和超凡功力,為什么在那之后沒有更多的唱搖滾?
A:搖滾是一種態度,我覺得《江湖》這張專輯就很搖滾呀,把中華文化的題材、文言文的美感,去跟西洋音樂的形式結合,創造出一個所謂武俠的音樂情境,這樣的實驗很酷,這樣的精神也很搖滾。當然如果有機會跟中國內地優秀的搖滾樂手或樂團合作,我還是會很開心,第一季《中國好歌曲》里我收的學員項亞蕻就很搖滾,所以我還是有著搖滾的心的。
Q:生在香港,之前的粵語歌也很受好評,之后還會繼續出粵語專輯嗎?
A:粵語對我來說當然是特別有感情的,不過之前發行過很多張粵語專輯所以現在已經沒有什么遺憾了。其實我祖籍是潮州,小時候家里有很多潮州歌的唱片,爸爸媽媽都很愛聽,哥哥也會說潮州話,但到了我的年代,香港的社會風氣的關系,大家都排斥講潮州話,所以我自己反而不會講了。有機會我很想唱潮州歌,讓媽媽開心。
Q:有沒有特別難忘的合作經歷?
A:最難忘的對唱的女藝人應該是陳淑樺吧!我們合唱了《萍水相逢》,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在滾石唱片一起打拼,特別有革命情誼,就好像同窗的感覺一樣,另外因為淑樺這些年比較沒有機會露面,很久沒見面了,希望這次我30年的演唱會有機會見到她。還有《最近比較煩》這首歌,是我跟大哥李宗盛和小弟品冠一起合唱的,類型和氣氛在我的作品里面比較少見,是很有趣的一個經驗。
Q:事業家庭雙豐收,能不能透露一下兩者間實現完美平衡的秘訣?
A:其實我沒有特別做什么,主要是我的運氣很好,我的家人們都很體諒我。孩子們都很獨立,妻子很信任也很尊重我,所以是他們的功勞。
Q:開了這么多場演唱會,哪次最記憶猶新?
A:肯定還是1993年在臺北舉辦的“今夜陽光燦爛”演唱會,因為那是我第一次的個人演唱會,而且后來也把演唱會的現場錄音發行了專輯,對我來說很有紀念意義。
Q:參加《誰是大歌神》,和自己的模仿者同臺表演,有何感受?
A:新人輩出,這是讓人興奮的事情,每個時代的華語歌都有自己的樣貌,而這些年輕人正在締造下一個時代華語歌的樣貌,這讓我很期待。而且我覺得有一些經驗可以跟年輕人分享,幫助他們找出自己的風格,這件事我很愿意。
Q:在演唱會現場點歌的環節里,是否遇到過自己根本不會唱的歌?當時是如何解決的?
A:有啊!之前有一次在臺北小巨蛋的演唱會就抽中了一位歌迷點的《十一朵玫瑰》,我完全想不起來怎么唱,看了歌詞都想不起來,所以當下就送了演唱會的紀念毛巾給這位歌迷朋友當作賠罪。不過現在如果你點這首歌我就肯定會唱了。我其實非常喜歡和演唱會現場的觀眾互動,所以什么事都有機會發生,不過有些城市安全的限制多些,我就沒法那么活潑了,總之目的就是讓大家玩的盡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