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羅杰·科恩
媒體:《紐約時報》
30年前,當我在巴西擔任駐地記者時,通貨膨脹的問題非常嚴重。從1985-1989年,平均每年的通脹率達到707.4%。窮人們在拿到薪水幾個小時后就會花光。當我在里約熱內盧居住期間,巴西使用過三種貨幣,分別是克魯塞羅、克魯扎多和新克魯扎多。當時人們開玩笑說,脫離困苦的唯一辦法就是去加利昂國際機場(離開巴西)。
《依帕內瑪女孩》的作曲家安東尼奧·卡洛斯喬賓曾有句名言:“巴西不適合新手。”
如今的巴西仍是這樣。這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像位于熱帶的美國,人們貧富差距明顯——高犯罪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巴西窮人和富人間的鴻溝。但巴西文化非常多樣化,這里有熱情奔放的民眾,有桑巴舞,也有很多打破常規的花樣。在巴西生活成本可以很低,你要么適應,要么就遠離。
經濟學家埃德瑪-巴查曾用“Belindia”這個詞來形容巴西,他認為巴西就像是坐落于擁擠印度的繁榮比利時。我也寫過里約熱內盧以北,來自依帕內瑪和蘭姆海灘的窮孩子們的故事——他們在火車頂部玩耍,經常因為觸電而死亡。
不平等確實是個問題,但即便在最為動蕩的時候,它也不是巴西人生活中的全部。當我走進幾乎無處不在的貧民窟時總會問“大家好嗎?”住在貧民窟的人們經常微笑著回答:“都很好!”——無論他們的生活實際上多么困苦。他們雖然貧窮,但心態樂觀。
如今的巴西已經變得更像是位于印尼的法國,而不再是位于印度的比利時。這個國家依然存在一些問題,但只有傻子才會否認巴西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國之一。每一個參加和觀看本屆奧運會的人,想必都能夠感受到巴西人強大而快樂的民族文化。這真的是一個“大家都好”的國度。
所以我真的對媒體對巴西奧運連篇累牘的負面報道感到厭煩了。媒體談到貧民窟的憤怒、頻繁發生的暴力事件、富人與窮人階層的鴻溝、俄羅斯禁藥丑聞和巴西的文字……他們還說主辦方原本可以更好地計劃和分配預算,而不是開通一條連接奧運比賽場館和繁華的巴拉富人區的地鐵線路——因為這不能為窮人創造更多就業機會。
但問題是作為主辦方,巴西恐怕永遠無法舉辦一屆讓西方國家滿意的奧運會。里約奧運舉辦了空前盛大的開幕式,到目前為止非常成功,但里約仍被指責未能在奧運會前解決所有社會問題。
當一個發展中國家舉辦國際大賽,媒體對它的評價標準似乎總是和發達國家的評價標準不同。在2010年南非世界杯前,我們也聽到過類似的聲音:犯罪可能毀掉世界杯,貧窮可恥,主辦方的低效將令游客們備受折磨。結果呢?南非世界杯非常成功。但在2012年倫敦奧運前,我記不得有任何一位記者對英國最貧窮,或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做過報道。
里約奧運對巴西和全人類都有好處,觀看尤塞恩-博爾特、邁克爾菲利普斯或者西蒙·拜爾斯的比賽會讓我們精神振奮。
我個人印象最深的一幕,是出生于里約貧民窟的年輕巴西女子拉斐拉席爾瓦在贏得女子57公斤級柔道金牌后宣布:“這枚獎脾表明一個孩子應當對自己的夢想充滿信心。因為夢想是能夠被實現的,即便那需要花一些時間。”
在里約貧民窟,另外一些孩子正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追逐著不一樣的夢想。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譯/黃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