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經濟脫虛向實

王翔

實施債轉股，降低企業杠桿率，目的是讓企業盡量輕裝上陣，支持實體經濟發展。一系列配套政策的出臺為逐步破解企業去杠桿難題描繪了清晰的路線圖。

杠桿，通俗理解為“四兩撥千斤”，即通過借債，以少量資金撬動大量資金。融資融券、銀行借貸等都是加杠桿的行為，適度加杠桿有利于促進經濟發展。但如果杠桿率過高、債務增速過快，還債壓力就會反過來拖累發展。

“樹不能長到天上，高杠桿必然帶來高風險，控制不好就會引發系統性金融危機，導致經濟負增長，甚至讓老百姓儲蓄泡湯。”權威人士曾在《人民日報》發文指出，要按照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積極穩妥推進去杠桿。2016年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開局之年，去杠桿被明確列為五大任務之一。這一年，由國家發改委牽頭的“降杠桿部際聯席會議制度”逐步完善，在各部門和銀行的積極行動下，債轉股已取得初步成效。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最新數據，9月末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資產負債率為56.3%，比上年同期下降0.6%。

杠桿率有多高

中國社會科學院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發布的《中國國家資產負債表2015》顯示，截至2015年末，我國債務總額為168.48萬億元，全社會杠桿率為249%。在結構上，居民部門的杠桿率為39.9%，政府部門的杠桿率為56.8%，金融部門的杠桿率為21%，非金融部門的杠桿率為156%。

上述數據表明，我國高杠桿率問題主要集中在非金融企業。我國非金融企業杠桿率全球第一，遠超90%的全球警戒水平，這是去杠桿的癥結所在。從行業分布上看，越是產能過剩行業、資本密集型行業，其杠桿率越高，尤其是鋼鐵、造船、地產、有色、基礎化工等行業，這些周期性行業對資金成本上升的敏感性較大，利息支出負擔最為顯著。

中國社會科學院原副院長李揚表示：“從國際經驗看，一國總體杠桿率水平并非風險的癥結所在，高杠桿背后的結構性問題才是重中之重。例如美國的居民債務很高，政府債務很高，但是企業債務相對比較低。所以，分析債務問題要充分考慮到國情和經濟發展階段的差別，不能一概而論。”

去杠桿有多難

在遼寧省，東北特殊鋼集團有限責任公司遭遇的連續債務違約，展現出去杠桿進程中艱難的一面。它是一家具有悠久生產歷史的國內特殊鋼領軍企業，也是上一輪國企整合中誕生的“特鋼航母”，就是這樣一家省級骨干企業，卻創下了地方國企違約紀錄的新高。自今年3月首次債務違約以來，東北特鋼已連續違約九次，違約金額高達58億元，投資人、銀行、東北特鋼及遼寧省政府之間就企業債轉股問題陷入膠著。然而，這只是眾多高杠桿企業生死困局的冰山一角。

“債轉股對于欠債的企業或被欠債的銀行來說都是被迫之舉。考慮到投資風險，只有前景十分優良的企業才會獲得投資入股。這些企業債務負擔雖多，但并非‘僵尸企業’，只是由于周期性的原因，出現一定程度的資金周轉困難。對銀行來說，債轉股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不進行債轉股，銀行發出的錢可能就收不回來了。” 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的郭田勇教授告訴本刊記者。

債轉股穩步推進

10月10日，國務院印發《關于積極穩妥降低企業杠桿率的意見》和《關于市場化銀行債權轉股權的指導意見》，為逐步破解企業去杠桿難題指明了改革線路圖。《意見》指出，在推進降低企業杠桿率過程中，要遵循市場化、法治化、有序開展和統籌協調的原則，建立債轉股對象企業市場化選擇、轉股資產市場化定價、資金市場化籌集、股權市場化管理和退出等長效機制，并重點強調嚴禁“僵尸企業”、失信企業和助長產能過剩的企業實施債轉股。

目前，一些債轉股的案例已經落地。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秘書長李樸民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稱：“在前期模擬運行的基礎上，銀行已經與企業正式簽署了一些債轉股協議。比如，中國建設銀行與武鋼集團、云南錫業集團在自主協商的基礎上采取社會化募集資金方式實施債轉股方案。”

然而，對于債轉股的探索僅僅是剛起步。

在此次債轉股的浪潮中，中國聯通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眾所周知，中國聯通在中國三大電信運營商中處于不利地位。2016年第三季度報告顯示，中國聯通前三季度營業收入為2071.38億，同比下降2.3%；歸屬于母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4.89億，同比下滑81.8%；資產負債率高達61.14%。沉重的債務負擔成為中國聯通發展道路上的重要阻礙。

9月28日，國家發改委召開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試點專題會，把中國聯通列入混合所有制改革第一批試點。11月12日，中國聯通與阿里巴巴在杭州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此前，中國聯通就已經與百度牽手，將在移動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通信基礎業務等領域展開合作。與此同時，中國聯通也與騰訊就安全、征信、云計算等領域達成戰略合作。

有專家指出，中國聯通相繼與BAT三巨頭聯姻很可能同時進行債轉股操作，將部分債務轉為股權引入BAT。具體的操作方式和入股企業還在進一步商榷中，我們期待看到中國電信業和互聯網業完美結合所產生的“化學反應”。

堅持市場化原則

市場化是本次債轉股的突出特征。國家發改委副主任連維良在新聞發布會上明確強調：“市場化債轉股絕非‘免費午餐’，嚴禁已失去發展前景、扭虧無望的‘僵尸企業’、有惡意逃廢債行為的企業、債權債務關系復雜且不明晰的企業、有可能助長過剩產能擴張和增加庫存的企業參與債轉股。本次債轉股的債權轉讓、轉股價格將依據市場形成的公允價格自主協商確定，相關市場主體自主決策、自擔風險、自享收益，政府不承擔損失的兜底責任，也不干預市場化債轉股的具體事務，不搞‘拉郎配’。”

為支持積極穩妥降低企業杠桿率、支持債轉股，中國人民銀行和財政部也研究制定了配套的貨幣政策和財稅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