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哪兒了”考問的是協調發展

易艷剛

只有擁有更寬廣的視野和胸懷，擯棄“一畝三分地”思維，著力實現協調發展，才能讓大中小城和鄉村都成為生機勃勃的美好家園。

隨著北上廣相繼提出人口控制和疏解的政策，這些城市隱現“人口拐點”的信號。據報道，北京已出現核心區人口減少趨勢，上海外來常住人口首次出現負增長，廣州則出現了人口增速階段性放緩跡象。從數據來看，人口控制取得了顯著成效。但對于這種變化趨勢，我們需要有更深入的評估與思考。

事實上，中國城市化進程中面臨的很多問題，在其他國家同樣存在。城鎮化初、中期，人口向大城市集聚是一個必然過程。在中國，以北上廣為代表的特大城市確已逼近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極限，加強人口控制和疏解是非常現實的議題。但一些發達國家城市的發展經驗也證明，避免資源和機會過度集中在少數特大城市，是避免人口過度集中在少數特大城市的前提。

在歐美發達國家，就有不少特色小城、魅力小鎮，比如世界知名的哈佛、耶魯和劍橋、牛津等大學，都不在大都市。相應地，很多人寧愿住在小城市，就是因為在小城市也能享受到與大城市相同的公共服務，甚至幸福指數更高、生活壓力更小。

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實際上也給中國城市發展指明了方向——超大城市的人口疏解，根本出路在協調發展。如果能實現協調發展，讓生活在中小城市、廣大鄉村的人，都享有人生出彩、實現幸福的機會，或許無需用行政手段，就能實現超大城市人口的自然疏解，城鄉活力也將同步提升。而長三角、珠三角等東南沿海地區的發展也證明，充滿經濟活力的中小城市不僅可以留住人口，更能吸納人口。

另外，就目前特大城市疏解人口工作而言，每座城市都可以依據規劃對人口進行引導，但這種引導需要以正確認識人的價值為前提——雖然人口增長會給城市帶來負擔，但城市的活力源于人，城市的繁榮是生活于其中的各行各業的人共同創造的。正如在良好的自然生態中，大樹、灌木與小草各爭其榮，健康有活力的城市生態，也需要不同行業相互協作，需要白領、藍領各得其所。

因此，疏解人口是一個系統工程，千萬不能陷入簡單化思維。從生活經驗看，城市里很多看似“低端”的產業，其實是城市生活的基本需求派生出來的。一旦這些“低端供給”被消除，“高端從業者”的生活也將不便，人們將花更多時間做自己不擅長的事，生活成本也將提高。比如，街頭賣早餐的人少了，或許市容市貌會更整潔，但城市生活的便捷性將大打折扣。

“城市病”是典型的“綜合征”，要對癥下藥，更要綜合施策，它考驗的是治理能力、治理智慧和治理技巧。只有擁有更寬廣的視野和胸懷，擯棄“一畝三分地”思維，著力實現協調發展，才能讓大中小城和鄉村都成為生機勃勃的美好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