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啟銘
最近,偶有情緒所發(fā),想寫下來成篇小文,卻多是寫了一半就被瑣碎的事情打擾,扔下,過了些時間,就沒有心境去寫完了,成了“半拉子工程”。也許很多人會說,這是靈感沒了,寫作的靈感只在一閃念,可我在大多時候寫文,都沒有靈感光顧的感覺,很多還是在時間里,慢慢熬出來的。我想,這不是靈感問題,是我的時間被打擾了。
對于這些未完成的小文,也本無多大的事情。只是讓我有些慌張的是,人剛入中年,工作、生活的匆忙,讓我的時間易碎了。這多少讓人有些力不從心,生出些許的恐懼感。長期以來,我把寫作作為心靈棲息的地方。在紛雜的世像中突圍,寫作讓我獲得內(nèi)心的平靜。我想人都是有這種需求的,都需要在奔走的社會與內(nèi)心安詳中,找到一張一弛的平衡方式。中國人根深蒂固的情愫,儒家讓我們拘謹于外的工作、生活的行為緊張起來;道家讓我們逍遙起來,在儒家之外,你盡可盡情于生命的飄逸。只是我生活的飄逸里,是在寫作,很多人也可能是盡興于游戲、打牌、旅游……諸如此類,來獲得內(nèi)心的放松與安詳。人是需要這片安詳?shù)摹>o繃的人,情緒躁,生活鬧。這也都是時間沒有處理好,沒有一塊給予心靈凈化的時間。
處理時間確實是門很難的藝術。為什么說是藝術呢?藝術大多滿足于情感的需求,為心靈所寄托。時間是處理好人生的問題,事關人生,還有比這更有藝術性的嗎?《莊子·知北游》曰:“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匆忙間,時間飛過,人生也就忽然了。想來,對時間流逝,心有余悸。如今,我在寫作的安靜處,感到時間碎裂的,不可抓取,該是多大的明知的悲傷感。宋人詞句曰:“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流光越趕,拋卻的更有人生的飄逸,起碼是人內(nèi)在的安全瞬間。
桌子上盆栽的梔子花,花開花落,這一刻給自己點時間,去撿拾落下的花朵。我沒能見它花開,花朵的殘軀仿佛是灑落的時間碎片。其實,也并不是都那么傷感,大可不必。那撿起的落花,還藏著花開時節(jié)的味道。泰戈爾說:“當你為錯過夕陽而流淚時,你也將錯過群星。”錯過有時候還有追念,還有滿滿將來的期許。我的時間碎了,我要去聽時間碎響的樂聲。那也是美妙的事情。
這幾天,時不時聽到布谷鳥的叫聲。農(nóng)人在麥田里收割,在機械作業(yè)下,很快一塊田就收割干凈,收獲也是短暫的,耕作卻是一個持續(xù)的話題。事實如此,我應該面對這時間的尷尬,改變自己,先平靜下來,去擁抱這碎了的時間。也許寫作本身就是碎片的。歐陽修曰:“余生平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廁上也。”馬上、枕上、廁上,真夠“飄萍”的時間。之于寫作,時間碎了,需要內(nèi)心有一塊玻璃,可以折射出七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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