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一座城市的文化靈魂

吳永強：話題主持人、全國青聯十、十一屆委員、中央國家機關青聯三、四、五屆委員

李 波：央行貨幣政策司司長，全國青聯常委、中央國家機關青聯副主席

王偉斌：神玉藝術館創始人、館長，全國青聯十一屆常委、中央國家機關青聯四屆副主席

趙春森：上海“東傳軒”藝術中心創始人，全國青聯常委、泰國華人青年商會副會長

常 昊：圍棋九段國手、多次獲得世界冠軍，全國青聯委員、中央國家機關青聯委員

本期“青聯會客廳”欄目推出獨家策劃，特別邀請幾位青聯委員，從不同角度來聊聊自己與博物館的故事和思考。幾位見仁見智，從人文情懷到公共政策制定，從城市文化功能到文明傳承，為讀者解讀博物館在城市文明進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并展望其未來發展，從而讓更多的人走進博物館，更好地發揮她的社會功能。

主持人：歡迎各位做客“青聯會客廳”。大家都去過哪些博物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像李波兄在央行負責貨幣政策二司時，可謂國際航線的空中飛人，且早年亦有海外求學、工作，當去過不少國外的博物館吧？

王偉斌：每次出國或出差，有時間我都會去各地博物館，像巴黎盧浮宮、倫敦大英博物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蘇州博物館、杭州良渚博物館等等。印象最深的是臺北故宮博物院，因為不僅欣賞到許多珍貴的藝術藏品，更深切體會到兩岸同胞同根同源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與血脈。

常昊：雖然出國不少，但每次比賽時備戰不敢分心，來去匆匆，沒怎么去，反倒是個人旅游的時候才有時間去一下。印象比較深的是美國大都會國家博物館，有別于國內，可看到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文化，可以說真正是薈萃了世界文化元素的大博物館。

趙春森：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上海博物館，因為這里展示了很多中國的傳統文化，從中可了解中國書畫的淵源。還有一些青銅禮器，折射了中華文明的進程，而且比較系統。其中，我對宋代書畫印象尤深，文人畫的氣息比較濃，如北宋李公麟的《西園雅集圖》，著名的《五馬圖》等代表作。

李波：我有幸去過不少博物館，像倫敦大英博物館、巴黎盧浮宮、巴塞爾藝術博物館、圣彼得堡的東宮和夏宮，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等。

主持人：我們常說博物館是一個城市文明的象征，大家覺得應如何看待博物館在城市文明進程中所發揮的作用和功能呢？

王偉斌：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變化，博物館的公益性、社會性在城市文明中的作用日益凸顯。據我所知，目前全國已經有4000多家公立博物館，社會各界力量也在積極創辦民營博物館，整個國家的博物館事業正不斷發展。

博物館作為城市文明的名片，象征著這個城市的人文底蘊和歷史內涵，要發揮好城市文明坐標的作用。其藏品所帶來的是一個地區的積淀，一個國家的縮影，一個民族的自信，這樣濃郁的文化折射是深刻雋永的，永不褪色的。既是文化輸出的場所，也是對外交流的平臺，更是在城市文明構建中發揮著無可比擬的作用。

二是博物館作為征集、收藏、展示的平臺，又是一個信息資源的集散地，要發揮好信息資源中心的作用。一家博物館如沒有信息資源的攝入就不可能以完美的形式輸送，不管是在講解中，還是在陳列展覽中，這是一個互相傳送信息的過程。在館際間的互動中，信息不斷在調試修正，最后要總結歸納、推陳出新、銳意進取，更好地向社會大眾傳輸，為人民服務。

三是博物館在社會教育中發展著重要的作用，要發揮好社會教育的功能。其不僅僅是針對學生，作為課堂教育的實踐場所，更是面對社會大眾。博物館不是一個只來一次的地方，而是我們終身學習的場所。因為這里收集了人類的記憶，珍藏著民族的靈魂，抵御著歲月的剝蝕，我們要帶著對歷史文化的尊重感走進博物館。

李波：我很喜歡逛博物館，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會去看看。博物館是一個國家文化藝術的窗口，我個人通過去博物館參觀，可以學習了解歷史，提高品味，獲得教育和啟發。

主持人：春森兄創辦的“東傳軒”是傳播傳統文化的一個典范，多年來，您不管是通過拜會泰國國王、詩琳通公主還是推進商務考察，在促進中泰文化、經貿交流方面貢獻尤多。談談體會。

趙春森：您過譽了。行走中外，讓我覺得博物館在城市文明進程中發揮的最大作用就是通過傳統文化的傳遞，讓受眾得到更多的啟迪。博物館展品折射出的是人們對自己理念的追求，是人們對文化傳播的一份責任和堅守。這種熏陶，能起到促進現代文明進程發展的積極作用。其功能主要有普及、交流和傳播，鑒往知來，博物館的積極作用是巨大的。就如我們上海東方文化傳播中心的“東傳軒”，就是一所集收藏、展覽、研習、培訓、交流于一體的綜合性文化藝術單位，但我們宗旨是探索、傳承和弘揚中國的傳統文化精髓和佛教文化精髓，以此提高人們的綜合素質，使之覺知而后醒。

可以說，博物館或文化場所作為文化交流的平臺，需要始終堅守和踐行對社會的一種承諾、一種責任，即使披荊斬棘，篳路藍縷，也在所不辭。

主持人：諸多都是經多見廣、有著豐富國外游歷經歷的人，就國內博物館的現狀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較，覺得有何優勢和不足？

李波：隨著經濟的發展，國內也有不少很有意思的博物館。我和家人就喜歡去北京的國家博物館，首都博物館，還有科技館，798等，有些展覽很有創意，甚至還運用了高科技，符合北京創意創新之都的定位。國外有很多民辦博物館包括圖書館，發揮了教育，傳承和社區凝聚的作用，我們也可以借鑒。

趙春森：國內博物館發展方興未艾，特別是像我們東傳軒這樣的民營單位的積極參與，給博物館帶來了一股清新的空氣。國家還給民營博物館以適當補貼，如沐春風。但說到與其他國家博物館的比較，我們的博物館尚未做到像外國同行那樣精細，一個煙斗、縫紉機都可成系列、成“館”，我們還須努力。

常昊：我覺得在文化參觀意識方面，國內好像更多地作為旅游景點去游覽和觀賞，而不太像是一種發自內心欣賞的角度去深刻體驗其文化內涵。就博物館本身而言，對其文化內核的挖掘也遠遠不夠，更多地表象化一些。

主持人：您提到了博物館的“文化意識”這個說法，我知道您的棋風被稱之為“扎實穩重，大氣磅礴”，業界也有“棋如其人”的說法，那么，像參觀博物館這樣的經歷，對您的棋風、個人風格有什么影響沒有？

常昊：絕對的影響可能倒沒有，也沒認真想過，但潛移默化的影響肯定有（笑）。圍棋之道和博物館文化都是極為注重內涵深刻感受、極具文化積淀的，作為棋手，你的文化修養越厚重豐富，棋風的形成，對圍棋之道、棋理的感悟和把握，也都會有著不一樣的影響。古今中外的棋壇大師們概莫能外。就我自己而言，去博物館看得多了，欣賞這些優秀文明的元素、美的感受，激發自己深度的思考，自然會帶來潤物細無聲的影響。棋以載道，而棋之所以被冠以“道”的高度和神韻，說到底是文化的支撐。文化越深厚，支撐力度越大。只是好像還沒有從科學技術的角度去研究兩者之間的關系到底如何來量化多少表述這些。

主持人：近年在文化大發展中的戰略背景下，由博物館而衍生的博物館文化產業也發展迅猛，像偉斌兄、春森兄都是兼跨文化與商界的運營高手，神玉模式也被認為是一次創新型文化創意產業模式的嘗試，二位怎么看博物館文化產業的發展機遇？

王偉斌：比博物館建設熱情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深思：我們到底應該建設什么樣的博物館，又該如何發展文化產業？館藏資源是博物館進行文化產業開發的基礎。基于館藏資源可生成信息出版、展覽參觀、文化交流、教育培訓、文創衍生等文化產品或文化服務，其規模數量、富集程度、品質品級、資源價值、特色優勢決定了博物館的文化產業開發潛力。

我認為從以下幾個方向做一些嘗試：

一、將博物館文化與旅游產業相結合，將藝術館國寶級的文化資源與創新的服務理念、稀缺的自然環境資源相結合，打造一個東方符號的旅游載體，力爭成為東方迪士尼；

二、將博物館文化與傳媒產業相結合，打造屬于博物館獨有的原創IP，運用傳媒的技術和手段，讓博物館的文化成為普通民眾喜聞樂見的電影、電視、動漫等傳媒產品；

三、將博物館文化與教育產業相結合，開發針對不同年齡群體的教育產品，通過體驗式的教育讓博物館成為文化授習的平臺。

趙春森：博物館文化產業的發展，或者說博物館衍生產品的開發，是一個大話題，博物館發展機遇，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像我們舉辦的一些展覽，政府都是積極支持的。

就以許多博物館都看重的藏品唐卡來看，雖然只是一種民族的宗教畫，但通過這個載體，可以讓更多受眾了解西藏的天文、歷算、藏醫藥。在這方面，我們付出極大精力，深度挖掘了堪稱“國寶”的國家級唐卡非遺傳承人、國家級勉唐派唐卡傳承人丹巴繞旦大師，通過丹巴繞旦大師擔綱組建唐卡工作室，富有巨大的號召力，還要舉辦講座、培訓，還要使工作室有產品，這樣來促進文博產業的發展，也使得受眾寓教于樂，得到藝術的享受，路才會越走越寬。

李波：博物館對于文化發展和城市定位的非常重要。我們應該通過博物館的規劃提升我們的公益文化，包括博物館、圖書館、歌劇影劇院、藝術館等 ，使更多的人不僅有機會欣賞大眾文化，還有機會欣賞高雅文化。

主持人：大家理想中的博物館是什么樣的呢？博物館文化又該如何走近普通民眾？

王偉斌：博物館應將文化公益事業與文化創意產業并駕齊驅，將文化創新與科技創新相結合，把藝術文化化，文化故事化，故事娛樂化，娛樂生活化，生活體驗化，體驗產品化，產品標準化，標準復制化。在做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挖掘、闡發和傳播的同時，通過產業的落地實現中華傳統美德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

趙春森：博物館應該是個大課堂，應該用相對系統的形式，讓受眾對文化發展的進程一目了然，讓普通民眾能從區域文化走向對中國甚至世界文化的全面了解。我們應該積極配合地方政府職能機構，成為中華文明展示的最佳場所，讓普通民眾在適當的時候，予以交流提高。

常昊：我覺得博物館應是一個公共文化設施，當承載了解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文化、歷史，進而了解世界的角色，是增長知識、享受人類文明積淀的場所，像少年兒童，如果從小就接觸這類文化場所的話，對其未來人生價值觀的形成將帶來益處。

李波：我覺得除了博物館，圖書館和文化宮，文化站，音樂廳都可以走近普通民眾。

主持人：創立私人博物館在中國應該是并不輕松的，在這過程中，幾位“過來人”最大的體會是什么？

王偉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必須依靠文化的繁榮和發展。我們神玉藝術館的宗旨是以玉載道，以道立德，以德養心，以心明人。作為藝術館的創辦人，我深知使命是源泉，博物館是中國傳統文化弘揚與傳播的載體，我們要具備與時俱進的開放視野及海納百川的開放心態，進行積極主動的藏品資源積累和開發。物有靈，人有情。物帶著神韻、姿態、意境與智慧而來，我回報以善待保存之心。不求驚人動地，但愿能潤澤人心，自在開放，默默悅人。

常昊：確實，我們國內的博物館好像更多地作為一個旅游景點，更商業化、功利性多一些。就以博物館的講解來看，也都是一套背誦而來的旅游詞匯，只是把她作為一個旅游景點來解讀，而不是注重其深層次的文化屬性和內涵，這對于國民文化質素的提升，特別是國民文化素養的構造，作用遠遠不夠。

主持人：自2008年開始，國家給予財政補貼，博物館等場所實行免費開放。那么從政策層面，幾位有什么好的建議？

李波：我支持讓民間資本也參與到博物館的發展建設中來。

王偉斌：除了正式公布的《博物館條例》，我希望將來能夠有更多支持博物館館藏珍品海外巡展、文化傳播的政策及實施細則出臺，簡化現有的審批手續和流程，讓更多海內外友人能夠欣賞到我們的藝術珍品。

趙春森：國家現在對博物館以及對民營文化機構作相應補償的政策是正確的，國家還可以給予民營文化機構以一些政策性、導向性的指導，讓民營文化機構的發展更加蓬勃興旺。

常昊：博物館作為一個國家、社會的文化公共設施，最好是免費開放，少一些商業的回收訴求。

主持人：我們都說現代社會離不開互聯網，承載著傳統和文明的博物館，在互聯網時代的未來發展趨勢將會是怎樣的？

王偉斌：未來的博物館將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將會有更多的虛擬博物館、網絡博物館出現，甚至當下流行的“VR”技術也將廣泛運用于各種的生活場景，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只需要一套“VR“設備，我們就能夠在任何的地方參觀世界各地的博物館！

常昊：博物館這個蘊藏著民族背景、文化思考、展現古老藝術的場所完全可以借力互聯網，煥發出契合時代的青春活力。像通過網絡將博物館文化進行網上社區、網絡公共空間建設，將優秀的文明和文化積淀元素利用信息化平臺，使得更多年青一代去了解熟悉，對于現代社會泛娛樂化、過于追逐名利的風氣，會有所轉變。應當讓這些優秀文化、文明的內容來充實到青年群體中去。

趙春森：互聯網的發展，使博物館文化從場所走到了網上，這種信息平臺是立體型的，這就更加有利于傳播文化的發展。像我們辦的一個劉秀蘭雕塑藝術展，開幕當天，俄羅斯、泰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家，就通過互聯網可即時互動。互聯網讓地球變小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在博物館和互聯網結合方面，還有很多可大力挖掘的空間。

李波：創新創意是博物館的未來，線上向下，虛擬現實，大數據都可以為博物館所利用，為人們提供更好的服務和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