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椿栩
我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我們廣播臺,喜歡聽我們播放的歌曲,因為那一首首歌、那一段段話,承載的是我們點點滴滴的青春和夢想。如果我以后有幸從事這個職業,我會把這些故事統統告訴我的聽眾們。
初一的時候,我和兩個初二的學姐負責我們學校的廣播站。周一讀新聞,周三讀美文,周五讀作文,每次我都是匆匆忙忙吃完飯,洗了餐盤,和值日班長打聲招呼,把筷子往褲兜里一塞,管它衛生不衛生,就直奔行政樓四樓而去。我們有時會趁著放音樂的間隙走出播音室,趴在走廊的欄桿上,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從食堂走出來的隊伍。
當時我還想過,我們是不是可以播送一個連載。雖然中午時間太短,但我還是大膽地讀了《錢文忠解讀百家姓》里的“趙、錢、孫、李”。讀這個需要不少時間,學姐就盡可能地擠時間給我。為配合文體,我還很敬業地用了單田芳說書一樣的語調,“今兒咱們就來說說這趙、錢、孫、李,話說當年啊……”那倆學姐邊聽邊捂著嘴笑,直呼“這姑娘說得真逗”。我一邊讀,她們一邊給我計時,有些來不及讀的就直接省略,刪刪減減,總算及時讀完。
有時候,我會在路上聽到同學們的議論:“哎,你聽了沒?今天中午廣播的內容真好玩。”

后來廣播停了一段時間,再恢復的時候我已經上初二了,馬上半只腳就要跨進中考隊伍了,而初三的學姐已經投身熱火朝天的中考準備中。為了補充新鮮血液,指導老師特地抽了幾個初一的新生,而初二的我,自然榮升為臺長。我這個“官”只是負責幕后工作,偶爾說個開場白,再把音樂的按鈕調響一點,關掉話筒,等播音員開始播音,當他們的聲音在學校的每個角落響起,我再默默地幫他們調調背景音樂什么的,盡量用我們簡陋的設備弄出一種專業的架勢。
提前幾分鐘吃完飯,就可以早點進播音室,就能多放幾首歌,多享受一會播音主持的感覺。
我也聽過一些“聲音”,說不要在這上面浪費太多時間,這節目沒人聽的,這時我也會有一點失落。但我相信,肯定會有人喜歡我們的廣播。
提前批次錄取的同學們今天下午要考試,成敗在此一舉。我可以想象他們的心情:初中三年就這么過去了,一場考試即將為初中生活畫下一個句點,誰會不激動?我甚至還幫他們暢想過諸如“狂歡派對”一類的歡慶活動。
中午的時候,突然看到很多初三的學長學姐約好了似的朝廣播室走來,他們好像在找什么,一開始我以為他們是來隔壁的心理咨詢室找心理老師的,考前壓力大嘛,可以理解。
“那也不可能來一撥啊。”
然后聽到他們在說:“點歌的在哪?”我突然有一種“大生意要上門了”的興奮。他們看到廣播室里的電腦播放著和廣播里一樣的歌曲,猜到我應該是廣播臺的負責人,于是,不同的口音,不同的語調,爭先恐后地對我說:“我要點歌。”
之前和我搭檔的學姐也來了,看到我在,連忙招手:“學妹,幫個忙,我點首歌,《Halo》。”
“沒問題!”我爽快答應,“近水樓臺先得月”嘛!指導老師也來了,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放歌前你應該先說幾句話,要先寫下來嗎?”
“不用不用,我最能說了。”
我把音量漸漸拉低,打開話筒,盡量用平靜一些的聲音說道:“現在為大家送上XX同學點的《Halo》,祝愿今天下午參加提前批考試的同學能有個好成績。人生能有幾回搏?愿你們青春無悔!”
音樂漸漸響了起來,我詢問其他學長學姐要點什么歌。有些學姐估計心里早就有譜,很快點上了,有些卻靦腆地說:“你隨便放什么好了。”
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我覺得特別開心,特別幸福。趁著放歌的空檔,我看著這些即將踏上新征途的同學們:有人激動地聽著歌,有人讓同學在自己的校服上簽滿了名字,也有人拉著同伴的手擔憂 “下午考試我沒把握”,有人點完歌之后趴在走廊的欄桿上,像當初的我那樣看著這里的天空……這讓我想起初一最后一次主持的時候,是在六月,那天我們放了一首《最初的夢想》,當時初二的學姐在音樂聲中大聲喊:“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同學們,Fighting!”
我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我們廣播臺,喜歡聽我們播放的歌曲,因為那一首首歌、那一段段話,承載的是我們點點滴滴的青春和夢想。如果我以后有幸從事這個職業,我會把這些故事統統告訴我的聽眾們。
“同學們,以上就是今天節目的內容。”
“最后送上一首《What I've done》,我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