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殺法陣

段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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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2015-16賽季季后賽中，最讓人熱血賁張的比賽中一定會有西部決賽勇士和雷霆的對決。雷霆隊打出了自己的強勢，面對著由格林、巴恩斯、伊戈達拉和水花兄弟組成的五小陣容，俄城人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在第三、四場，他們甚至還能以小克小，吊打衛冕冠軍。然而，堅持信念，面對質疑仍然相信五小陣容的勇士卻成了笑到最后的人。最后三場，勇士隊神奇地在1比3落后的絕境下完成逆轉，贏得了整個系列賽，創造了一段歷史佳話。就像他們在常規賽時那樣，活力十足，激情四射。而五小陣容，就是勇士隊一次次殺出重圍的法寶。

在勇士隊起死回生之前，五小陣容也在發揮著作用，通過陣容上的靈活，科爾從根本上制約了雷霆隊主帥多諾萬的排兵布陣，由于忌憚五小陣容在擋拆后的變化多端，多諾萬不得不大幅削減隊內大個子得分手坎特的出場時間，以防止腳步緩慢的坎特在場上面對小快靈時而疲于奔命。事實上，五小陣容經常是勇士隊拯救自己的不二良方，其中最經典的比賽發生在去年的總決賽中。當時，勇士隊以大比分1比2落后于騎士隊，在第四場開始之前，科爾采納了助理尼克·尤恩的建議，用伊戈達拉頂替中鋒博格特，以五小首發應對逆轉之戰。這一決策徹底改變了系列賽的走勢，也讓勇士隊最終捧得冠軍。

其實，在科爾剛剛接手勇士隊時，當時的陣容名單并沒有讓他覺得五小陣容會是個什么能有所作為的策略。在剛成為球隊主帥時，科爾準備由大衛·李擔當首發，甚至于，他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安排，雖然當時科爾了解格林是個怎樣的球員，但他還不清楚那個大嘴巴能不能適應防守中鋒。

之后，大衛·李的受傷缺陣讓一切朝著另外一條路發展。在李缺席的那二十幾場比賽里，格林在防守端的才華逐漸凸顯出來。在防守端輪換的時候，偶爾會出現格林去面對對方中鋒的情況，而這些偶爾出現的細節讓科爾印象深刻。“天啊，這個家伙，他不但能防守那些大個子，還有余力去擠到禁區里爭搶籃板。”科爾說道。隨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發展成現在這樣了。“賽季第一場的第一節，李就受傷了，而我們卻因禍得福，因為當時我們急需做出一些調整。”

五小陣容轉移球的方式一直是科爾強調的重點，從2014-15賽季的季前賽開始，他們的重點就是轉移球，無論誰在場上，這是在五小陣容成型之前就已經被劃定的重點。以前的勇士隊，傳球次數是全聯盟墊底的，可現在呢，一場比賽中通過四次或四次以上傳球來完成進攻的次數他們是聯盟中最多的。“所以我們的重點只有一個，就是球必須要運轉起來。”科爾說，“想想看，我們擁有很多優秀的大個子傳球手，博格特和李，我們知道格林也能傳球，他大學時就做得不錯。”

而且，勇士隊擁有的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他們的后場投射能力，雖然當時這還不是他們碾過全聯盟的資本，但就自身而言，這是一個絕對值得利用的優勢。投射、運轉，這些在當時只是科爾剛接手勇士隊時拿出的臨時策略，但卻成了日后五小陣容的最初雛形。“當我們之后啟用五小陣容時，我們能同時擁有多名傳球手在場上，我們有速度還有技術，嗯，這能讓我們通吃一切。”科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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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五小陣容出現以后，球隊的正負值等數據馬上就隨之高漲，這些都是教練組始料未及的，或者說，是在教練組熟悉球隊過程中產生的極為正確的決策產物。整個過程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其實，勇士隊在科爾治下的第一年，他們曾有過很多的陣容和搭配，五小只不過是這些變型之后的測試結果。神奇的在于，他們所用的時間并不算長。“我們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大概還不到半個賽季，我們就意識到，我們每場比賽都應該祭出五小陣容。”科爾說。“我們還知道巴恩斯也可以打四號位，幾年前他在季后賽上對陣掘金和馬刺時的表現就足夠說明這一點。”

雖然不到半個賽季，但整個過程如果要逐步細分，仍然是個十分漫長的過程，他們也在其中經歷了一些磨合時的陣痛。最終的結果是，在賽季中期，這個原本無心之矢的策略卻成了勇士隊在比賽中的常規安排。

“是前三場比賽的節奏讓我決定以五小陣容首發的，因為之前一切都是在騎士隊的節奏之下，他們把我們慢慢拖進泥潭，掙扎得筋疲力盡。”回憶自己以主帥身份的首次總決賽之旅時，科爾這樣說道。其實不能說博格特表現不好，不過，在那樣的環境之下，博格特恰恰成了勇士隊的禁錮，騎士隊先是壓迫勇士的外線射手，接著壓迫禁區，勇士隊打得毫無空間可言，預想之中的流暢性完全找不到頭緒。好在，在這樣一個比較頭疼的當口，科爾的得力助手尼克·尤恩提出了那個改變一切的建議。

當然，五小陣容的出現并不是草率的事情，盡管在現在看，那不過是兩場比賽之間的調整，但科爾和尼克討論了很多歷史上的例子，尤其在NBA近代史里，那些曾經在系列賽中處于被動通過使用更小陣容拉開空間的例子，尤其是馬刺隊，他們對此作了深入的探討。

2013年馬刺隊與雷霆隊的那輪系列賽是可以直接引用的例子。那輪系列賽，開始的時候馬刺隊安排的是斯普利特和鄧肯組成的首發陣容，不過，在系列賽中段，他們就把更多的上場時間交到了邦納和迪奧的身上，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額外空間，把伊巴卡從禁區拉出去。

之所以勇士隊的教練組會對馬刺隊的戰術安排感興趣，一方面是因為圣安東尼奧人總能拿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奇招，另一方面，馬刺主帥波波維奇也是科爾的導師之一，他深知那個“連一個標點都不能信”的老爺子有多么睿智，所以，科爾這么多年來一直在仔細觀察馬刺隊。或者可以這樣說，馬刺隊在系列賽中段通過大幅調整陣容所取得的成功案例，至今依然影響著勇士隊的所有人。當他們找到了可以借鑒的例子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問題了。“那樣的調整對我們的進攻非常有幫助，但在防守端，那又意味著什么呢？”當時科爾這樣問自己的得力助手。

防守，這是五小陣容中必須權衡的問題，或者說，這就是一個賭局，顯然到目前為止，多數他們都賭贏了。“那是我們必須權衡的，兵行險招，”科爾對這些充滿了疑問，他心中的問號太多。“我們能成為笑到最后的人嗎？能保護好籃板嗎？使用五小陣容時，防守永遠都是必須要權衡的那一項。”

好在，伊戈達拉成了那個防守詹姆斯最好的人選，格林也限制了莫茲戈夫，巴恩斯則頂住了特里斯坦·湯普森，然后勇士隊貫徹戰術玩命搶籃板，最終把博格特換下來有了價值，兵行險招為他們贏來了一座總冠軍獎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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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勇士隊來說，五小陣容就像一個需要不斷集氣且只能在關鍵時刻才能使用的必殺技。這個必殺技持續時間短，但攻擊力爆表，雖然現在這已經是勇士隊的常規技能了，但并不是整場比賽都一直如此，甚至每次發揮的最長時間還不到一節。“長時間使用五小陣容并不是我們的習慣方式，那樣會讓巴恩斯和格林過于疲勞。”科爾說，“一般來說，五小陣容差不多就是五分鐘的快速爆發，當然在那輪系列賽里我們用的時間要長得多。在五小陣容之外我們會拿出幾分鐘的時間，讓埃澤利和大衛·李幫我們撐到‘技能冷卻完畢，他們做得不錯。當時，我們必須要進行的是各種組合的調配。”

科爾喜歡的是讓五小陣容在收尾時發揮效力，常規時間，勇士隊還是通過輪換來積蓄能量，然后在最后五分鐘里讓五小陣容完成致命一擊。不過，畢竟聯盟里還有另外二十九支球隊，還有另外二十九個聰明的教練團隊，五小陣容到底什么時候放，有時候也要拿出一點“田忌賽馬”的策略。“絕大多數時候我們會這樣，由五小壓軸。”科爾說，“但那完全取決于對位的情況。像上賽季我們對陣灰熊的時候就沒有用五小陣容收尾，因為我們面對的是蘭多夫和小加索爾，我覺得那樣做會得不償失。所以其實每場比賽在使用五小陣容的問題上依然要權衡是否值得。如果我們那樣做，攻防兩端會發生什么變化？我們必須隨機應變。”

勇士隊的核心是庫里，不過有些時候，這個所謂的核心只不過是個稱謂，湯普森、格林、伊戈達拉、利文斯頓都能做或者是正在做這支球隊領導者的工作。所以，在五小陣容里，結構形式也是如此，沒有庫里，五小陣容照樣運行，只是形式會完全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講，小個陣容就是為了拉開空間，但并不只是為了外線遠投。當五小陣容將空間拉開以后，投手們各就各位尋找空位接球機會的時候，庫里沖擊籃筐的空間和機會也開始變多。所以，勇士隊有些時候也會拿出沒有庫里的五小陣容，甚至是在季后賽上，只是打法截然不同。

五小陣容的存在只在于勇士隊是否需要，而不是一種逼迫對手也跟著打快的手段。是否啟用五小，完全在于這套陣容能取得什么成效，之前的陣容是否打出起色。如果之前的固有陣容打得很出色，科爾會完全棄用五小陣容。但是如果常規辦法沒有完成任務，那么五小就是讓球隊產生起色，讓形勢發生改觀的加速器。

前NBA球員，現在TNT球評巴克利一直在說著諸如“我們能痛宰這支勇士隊”、“現在的勇士隊在當年根本沒有活路”之類的話，事實上，這樣的觀點和論調也不只是巴克利一個人在說，甚至已經成為一個廣泛討論的話題，但籃球運動的發展并不是“關公戰秦瓊”之類的論調就可以解釋的。“我覺得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觀點，是因為二十年前每個夜晚，也許不是每個夜晚，但至少經常是在比賽里要對付諸如奧尼爾、奧拉朱旺、大衛·羅賓遜、蒂姆·鄧肯、卡爾·馬龍、莫寧這樣的家伙。”科爾說，“所以我覺得那些名宿們的一些論據確實非常準確。但，現在的規則和那時完全不同，現在，如果我們覺得威脅增加了，我們可以在強側進行包夾、保護低位，而在二十年前，這是屬于非法防守。”

“其實以前在公牛隊時我們就曾經嘗試過這個，羅德曼打中鋒。還是那句話，小個陣容不是你說想打就能打的。比如，去年總決賽第六場，我們的陣容是庫里、利文斯頓、伊戈達拉、巴恩斯、格林……他們都是身高臂長、靈活敏捷的球員。說打小個陣容有時候會帶有一定的欺騙性。其實我們當時的陣容并不算小，至少有四個位置上都有著算是大個子的球員，他們可以隨意輪轉換位，而且所有五個位置都能策動進攻。”

“這對我們來說非常有利，我確實相信，我們的最大優勢就是我們擁有多個進攻發起點。我們有六到七名球員可以策動進攻。如果我們能同時派出五名這樣的球員，讓球傳導起來，那會非常難于防守，這就是我們的優勢。”科爾說。

五小陣容在科爾眼里是個逆轉乾坤的法寶，不過，這項法寶也依然處于成長之中。本賽季便是科爾、五小陣容，乃至整個勇士隊的一個成長的過程。上個賽季，因為五小陣容，他們贏得了總冠軍，而本賽季，也恰恰是因為五小陣容，他們措施了總冠軍。對于一個有著自己開天辟地獨到打法的球隊來說，這樣的失敗是最好不過的良方，足以讓他們從自大、放松之中清醒過來。從這個夏天勇士隊的動作上看，也許下個賽季五小不會再是他們惟一的制勝利器，但對于喜歡勇士隊的球迷來說，五小所創造的歷史會一直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