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明++唐亞明
“文革”開始后,國民經濟和生產形勢急劇惡化,周恩來和陶鑄緊急指示《人民日報》起草發表了《抓革命,促生產》社論
1966年9月,搞了三個多月的“文化大革命”迅猛異常,揪斗、造反的浪潮鋪天蓋地,黨政機關受到沖擊,工礦企業、交通運輸、農業生產等領域受到影響,國民經濟和生產形勢急劇惡化。
對此,周恩來十分焦急。根據他和陶鑄的緊急指示,9月6日,《人民日報》起草了題為《抓革命,促生產》的社論,試圖以黨報的聲音扭轉經濟生產迅速下滑的局面。
社論針對大串聯、到處揪斗的影響,明確提出:“工人、貧下中農是革命的主力軍,他們完全能夠把本身的革命運動搞好,而且那里的情況不同,生產任務很重,外邊的人不明了情況,去干預,容易影響生產的正常進行。”社論要求“所有工礦企業、人民公社、基本建設單位和科學研究單位的領導人員,都要緊緊抓住文化革命和發展生產這兩個環節”,“要一手抓革命,一手抓生產,職工的文化革命放在業余時間去搞,外出串聯的必須迅速返回,要適當分工,成立兩套班子,一個班子抓革命,一個抓生產”。
當時,陶鑄剛調到中央任中央宣傳部部長和中央文革小組顧問。《人民日報》的社論稿起草好后,陳伯達迫于周恩來、陶鑄的堅持,同意了該篇社論。但在審改時,他沒有同意“在黨委統一領導下成立兩套班子”中“在黨委統一領導下”一語。
9月6日,主持草擬社論的唐平鑄以《人民日報》總編輯的名義寫了請示:
總理:
送上《抓革命,促生產》社論,請審閱。社論初稿已經伯達同志審改過。準備今晚用。
唐平鑄在該件上注:已呈送主席、陶鑄同志審閱。當日,周恩來批示:平鑄同志,同意。
毛澤東、周恩來、陶鑄分別審批了社論送審稿。
陶鑄在送審稿上寫道:
主席:
看來現在強調抓革命,促生產問題十分必要。
毛澤東在“主席”二字上畫了圈,并把社論中“發展生產”改為“發展社會主義國民經濟”。
唐平鑄在送審件上特意寫了“社論初稿已經伯達同志審改過”。當晚午夜1時,陶鑄在給毛澤東的送審稿上專門注明:“與伯達同志商量的《人民日報》寫了篇社論,時送陳審閱。”針對中央文革的不同意見,陶鑄面色凝重地說,希望能批下來。
由于有毛澤東的批示,這篇社論立即發表了。多年之后,在紀念《人民日報》創刊60周年之際,2008年6月《人民日報》編印了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領導人《為〈人民日報〉撰審手稿選》。在長達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中,毛澤東有許多批示和撰審文稿,但該出版物僅選登了上述一件。
“抓革命,促生產”是“文化大革命”中的口號之一。隨著運動的開展,它逐漸擴展為“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有些地方的報紙和學校還加了“促學習”。林彪事件后,它的后面又加了“批林、批孔”的內容。粉碎“四人幫”后,變為了“抓革命,促生產,痛擊四人幫”。
這個口號有很大的歷史局限性,但從歷史的眼光看,從當時復雜的斗爭形勢看,從“文化大革命”的大背景看,周恩來以黨和國家的大局為重,機智地利用了這個帶有“文革”色彩的口號,把它作為與江青一伙煽動“停產鬧革命”“到處造反、揪斗”進行斗爭的武器,作為抵制這場“革命”造成的嚴重后果的檄文,這在當時是需要極大勇氣和睿智的。正是周恩來等人的斗爭,保護了無數干部和群眾,挽救了國家財產。這篇社論反映了當時斗爭的尖銳,從這個角度看,在與“四人幫”的斗爭史上是值得一書的。
1966年9月14日,經毛澤東同意,在周恩來、陶鑄等人的主持和堅持下,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以中共中央的名義發出了《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再次重申和肯定了《人民日報》社論中的要求,強調工礦企業、農村等“絕不能停止生產”。《通知》說:“《抓革命,促生產》的社論應當寫成大字報,在各機關、企業、事業單位內外張貼,并組織全體職工認真學習討論”。“學校的紅衛兵不要進入那些工礦企業、科學研究、設計事業單位去串聯”,要保證生產、建設、科學研究等工作的“正常進行”等等。《通知》針對中央文革的不同聲音,明確強調和重申了“應當在黨委統一領導下成立兩套班子:一個班子抓革命,一個班子抓生產”。
“安亭事件”發生后,周恩來指示唐平鑄發表《再論抓革命促生產》
經毛澤東簽發的《人民日報》社論發表后,特別是中共中央《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下發后,抑制了一些人的造反和串聯行動,生產形勢一度出現了轉機。但握有輿論權力的中央文革小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蓄意散布“革命搞不好,生產就上不去”等言論,他們打著反對唯生產力論的旗號,四處鼓動、挑唆狂熱的人們起來串聯、造反,惡意詆毀《人民日報》社論,向中央施壓。
就在《人民日報》發表《抓革命,促生產》社論的當天,在中央文革的蠱惑下,數百人圍攻了人民日報社,聲言要揪出炮制社論的黑手,強烈要求總編輯出來辯論。有人說:“毛主席提的是抓革命,促生產,這個社論實際上變成了抓生產,促革命,是在陰險貶低革命,抵制革命!是在玩文字游戲,是一個陰謀!為什么不讓學生去工廠、農村串聯?我們響應毛主席的號召起來串聯、造反,何罪之有?”“為什么要成立兩套班子,你們要渾水摸魚嗎?”還有人惡狠狠地說:“我們就是要打出一個紅彤彤的新世界!”甚至聲稱要揪出《人民日報》的“黑后臺”,把矛頭直接對準周恩來。
1966年11月10日,持續多日的上海動亂加劇。當日發生了以王洪文為首的“工總司”聚眾臥軌,數千人企圖強行登車北上阻斷滬寧線的“安亭事件”,致使滬寧鐵路交通中斷達30多個小時,上海站36趟列車不能發出,開入的近百趟客、貨車被迫停在沿線各站。事件很快波及全國,國民經濟一下子受到了極大影響。
周恩來心急如焚,當日指示唐平鑄趕緊再發表一篇已草擬的《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加大力度,緊急扭轉局面。
此時唐平鑄已覺察到斗爭的復雜。在造反派匯編的他的“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罪行”材料中,寫著他的不滿:
“我又不是不寫社論,寫了好多篇,中央文革不看嘛,都壓在那里,逼著《人民日報》犯錯誤、垮臺!我真惱火!我已給伯達同志寫信了,我還要到中央提意見,大不了犯錯誤,撤職!”
《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是11月9日晚周恩來、陶鑄等人聽取國務院各口關于生產形勢的匯報后主持討論的,由唐平鑄起草,經報毛澤東后,第二天就發表了。那天事情緊急,周恩來把唐平鑄叫到他的車上,來不及吃飯,自己一邊啃著餅干,一邊又重申了生產建設絕不能中斷、停滯的重要性,并堅持按此意見成稿。
唐平鑄回憶說:“總理非常著急。聽了他的話,我十分感動。”
周恩來指出:“紅衛兵不要到工廠、農村去串聯,不要去影響工農業生產,工人、農民不能像學生那樣放假鬧革命,否則,吃什么,用什么?”
同一天,在上海事態越發嚴重的情況下,陶鑄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主持討論社論稿時說:“就是要把他們壓下去,寫這社論把他們壓下去。”參加會議的唐平鑄心里很清楚,陶鑄說的“把他們壓下去”,絕不是泛泛而指。
該篇《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強調指出:“抓革命,促生產的方針不論在城市工礦企業、事業單位里面,在一切科學研究和設計部門里面,在農村里面,都是完全適用的,沒有例外的,必須堅決遵守、時刻遵守的。”“在工礦企業、事業單位和農村搞文化革命,必須在生產以外的時間進行,利用業余時間進行,而不能占用生產時間,不能離開生產崗位。”還嚴格規定:“任何人不能從外頭去干預工農業生產的活動和部署。”
1967年,在人民日報社奪權的造反派匯編的唐平鑄“推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罪行”材料上,這樣寫著:
《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是唐平鑄起草的。他在初稿中指責“有的人認為只要把文化革命搞好了,生產暫時停下來以后可以趕。因此他們只是集中力量搞文化革命,放松了對生產的領導,這當然也是不對的”。社論初稿又說:“生產一時一刻不能中斷,稍有間斷,就會影響整個國民經濟,影響到人民生活。人不吃飯要挨餓,不穿衣要挨凍,戰士手中沒有槍,就不能擔負保衛祖國的任務。”唐平鑄這是把革命和生產對立起來,搞二元論。
唐平鑄說:“這些話大部分都是周總理和陶鑄的原話。”
在唐平鑄“罪行”材料上還寫著:
陶鑄出了問題,唐平鑄又為他開脫。去年《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發表前,陶鑄別有用心地在上面加了一句“在黨的領導下成立兩套班子”。讀者對這點提出責問,唐平鑄卻出來說,社論是陳伯達同志為主起草的,總理定稿的,只字不提陶鑄的責任。唐平鑄多么忠于陶鑄,這是他企圖推卸責任。
唐平鑄說:“這篇社論是以1966年9月14日周恩來、陶鑄主持制定,毛澤東圈閱下發的《關于縣以下農村文化大革命的規定》(又稱‘農村五條)和《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又稱‘工業六條)為依據起草的,要求工農業生產絕不能停頓,要業余鬧革命。‘農村五條還嚴格規定:北京和外地的學生、紅衛兵,除省、地委另有布置外,均不得到縣以下各級機關和社、隊去串聯,不參加縣以下各級的辯論。縣以下各級干部和公社社員,也不要外出串聯。”
唐平鑄又說:“《人民日報》這個明顯不合‘革命時宜的社論一發表,立刻招來一片反對。‘用生產壓革命,‘以生產來嚇人,‘搞經濟主義,‘妄圖在生產領域撲滅文化革命的烈火的大字報貼滿了人民日報社的門口和宣傳欄。在一些人的指使和操縱下,許多學生和工人闖到人民日報社,強烈要求與報社領導公開辯論,我一下子被纏住了。”
為此,唐平鑄受到嚴厲斥責。中央文革以“沒有向主席正確反映文化革命的大好形勢”為由,含沙射影攻擊周恩來、陶鑄,而且把這筆賬直接算到了陶鑄頭上。
一論、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遭到指責、詆毀和否定
形勢緊急。在江青、康生策劃下,中央文革的一幫人氣勢洶洶地披掛上陣了。
1966年11月15日、17日,王力、姚文元等人接見全國來京工人代表時,肯定了造反派對這篇社論的指責,公然煽動說:“我們反對錯誤地將文化大革命與生產對立起來,走資派以抓革命促生產壓制革命,打擊革命派,以抓生產為名壓制文化大革命。”
11月16日,張春橋在接見“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工人代表時說:“如果只抓生產不抓革命,那么,我們的生產可能大發展。但是,我們的國家就會改變顏色。我們的工廠可以建設起來,在建設的時候是社會主義的工廠,但是建設成了,它就變成了修正主義的工廠。”“反修運動搞好了,生產也就會搞好。”
12月6日,張春橋對“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赴京代表團講話時,干脆赤裸裸地把話講得更直白:“有些人抓著生產來進攻”,“革命搞不好,生產怎么能搞好呢?中國不是要改變顏色了嗎?”
12月4日至6日,林彪主持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聽取工交座談會情況匯報。
會上,王力、陳伯達竟然露骨地把矛頭指向了周恩來和陶鑄,聲稱:對“文化大革命”,“我們中央有的同志就是主張要壓”(指陶鑄11月9日的講話),“從9月上旬起就壓,用‘抓革命,促生產這么一個口號,后來又產生了《再論抓革命促生產》,主要的就是講生產,罵得很厲害;這次工交座談會,又采取了這樣一套辦法,不同文革小組商量,搞突然襲擊”。
王力攻擊陶鑄用生產壓革命,張春橋則拿處理“安亭事件”指責陶鑄。
12月6日,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江青說:工交系統的領導人“毫無階級感情”,“完全是反革命!搞了修正主義那一套玩意兒”。王力說:“工廠文化大革命已經兩起兩落,前兩次都被壓下去了,這次是第三次起來,又發了社論《再論抓革命促生產》。在起草這個社論過程中,陶鑄就是主張要壓。這個社論,不是鼓勵革命,相反,罵得很厲害,批評得很兇。這些詞句都是陶鑄堅持的。”
1966年臨近年末的一天傍晚,陶鑄在人民日報社對唐平鑄說:“我剛從主席那里回來,我向主席匯報了《人民日報》發表一論,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社論的起草和討論情況,還說了一些人圍攻了人民日報社。我對主席說,社論發表后,工農業生產形勢很快出現了轉機。”陶鑄停了一下說:“主席好像很在意,打斷了我的話,問是什么人不同意這個社論,我說現在有一股光要革命,不搞生產的思潮。接著我還談了我對干部思想和社會風氣的考慮和擔心。主席點了點頭。”唐平鑄明白,除周恩來和陶鑄匯報外,中央文革一直在向毛澤東吹風。任何稍懂政治的人都不難意識到,陶鑄在主席那里沒有直接說這些人。唐平鑄問道:“主席有什么具體指示,讓我們傳達和執行?”陶鑄半天沒有說話,最后搖了搖頭沉重地說:“總理曾讓我先穩一穩。主席沒有說話。”唐平鑄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信號,是江青等人對陶鑄發難了。唐平鑄看見陶鑄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甩下一句:“你要注意《人民日報》!”就大步走出了辦公室。唐平鑄說:“看著他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收緊了。我知道陶鑄很窩火,也很無奈,無法用言語宣泄心中的怨氣。”
12月9日,在中央文革的把持和蠱惑下,緊急下發了《中共中央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十條規定》,徹底否定了9月14日中共中央《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和《關于縣以下農村文化大革命的規定》。
該《十條規定》發出了截然不同的聲音:“各單位工人群眾之間,工人群眾組織之間,可以在業余時間,在本市串聯。學生可以有計劃地到廠礦進行串聯。”
12月26日,由陳伯達主持,《人民日報》發表了《迎接工礦企業文化大革命的高潮》的長篇社論,再次否定了9月14日中共中央下發的《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含沙射影指向周恩來、陶鑄等人。
社論說,“在工礦企業里開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不是可有可無,無足輕重,而是非搞不可,非大搞特搞不可”,“他們抓生產是假的,壓革命是真的”,鼓勵“革命學生到工廠來串聯”,“工人到學校去串聯”,“毛主席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方針,就是把革命放在第一位,用革命統率生產,帶動生產”。
該文橫加指責、詆毀和否定了《人民日報》之前發表的一論、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的兩篇社論和中共中央原來下發的《關于抓革命、促生產的通知》。
陶鑄、唐平鑄被打倒
1967年1月4日,江青、康生、陳伯達等人在北京接見武漢“赴廣州專揪王任重造反兵團”。他們在講話中公開說陶鑄“是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忠實執行者”,“是中國最大的保皇派”。江青還有意對反陶鑄的造反派挑唆說:“有材料擺出來,你們就勝利了。”當晚,數千人聚集在中南海西門外。“打倒陶鑄”“揪出陶鑄”“陶鑄是中國最大的保皇派”的大字報貼滿街頭。就這樣,在沒有經過任何會議的正式討論,沒有下發任何文件的情況下,陶鑄被打倒了。
1月13日,肖力等人貼出了《〈解放軍報〉向何處去?》的大字報,帶頭造反。1月17日,唐平鑄被揪了出來。在王府井人民日報社五樓的批斗大會上,唐平鑄被打翻在地,身上蓋著一條“打倒唐平鑄”的巨幅標語。陳伯達、王力、關鋒等人穿著軍裝登場。在一片“打倒劉鄧陶”“打倒陶鑄”“揪出唐平鑄”的一陣接一陣的震天口號聲中,陳伯達、王力等人輪番講話、插話,為造反派打氣助威。
陳伯達在講話中先自我標榜了一通,在歷數了吳冷西、唐平鑄等人的種種“罪行”后說:“看來六月份的和七月份的個別文章,六月份的(指經他審改、定稿的《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等多篇號令開展‘文化大革命的社論)基本上都是革命的,那個時候,沒有一篇文章是唐平鑄有份的。聽懂了嗎?(眾:聽懂了)唐平鑄插一句兩句也可能有的,無關緊要的。”接著,陳伯達當眾為自己開脫:“實際上后來我沒有管,比較長的一段唐平鑄是跑到陶鑄那里了。所以實際上是陶鑄在管的。”
關鋒說:“《人民日報》有兩條路線,一條是陳伯達貫徹的毛主席路線,一條是唐平鑄貫徹的陶鑄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
“文革”之后,陶鑄的女兒陶斯亮對唐平鑄的兒子說:“我爸爸就是按照總理的指示主持討論了抓革命、促生產的社論,更加遭到中央文革的記恨,江青早就想把他搞掉。這件事也扯上你父親了。”
陶斯亮說:江青翻了臉,說陶鑄欺負她,鎮壓她。陳伯達說:“陶鑄到中央來,并沒有執行以毛主席為代表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實際上是劉鄧路線的堅決執行者,劉鄧路線的推行同他是有關系的。他是文革小組的顧問,但對文化革命問題從來未跟我們商量過。(江青插話:他獨斷專行)他獨斷專行,他不但背著文革小組,而且背著中央。”
在全面奪權的“一月風暴”中,打倒“劉、鄧、陶”的口號鋪天蓋地響了起來。
從1967年1月4日陶鑄被公開點名,到1969年11月30日去世,陶鑄一直被隔離審查、關押。
1967年2月16日,性格耿直的譚震林與陳伯達、康生等人在政治局常委碰頭會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他越說越氣,憤然離開。回家后,大鬧懷仁堂的譚震林余怒未消,立即給林彪寫了一封信。譚震林在信中怒斥江青等人,說:“他們根本不做階級分析,手段毒辣是黨內沒有見過的。一句話,把一個人的政治生命送掉了。名之曰‘沖口而出,陶鑄、劉志堅、唐平鑄等等,一系列人的政治生命都是如此斷送的。……”
在人民日報社工作的唐平鑄也沒有幸免。1968年9月17日,他被北京衛戍區逮捕羈押。中央第一專案辦公室給他定的首條罪名是攻擊誣蔑中央領導人康生、江青,說他是陶鑄重用的壞人,還說他的案子是江青、康生、陳伯達“三位首長”親自抓的。
1975年5月16日,唐平鑄獲釋。1980年2月3日經中央軍委批準,為唐平鑄平反、恢復名譽。
以上是“文革”中《人民日報》一論、再論“抓革命,促生產”的兩篇社論發表及遭到蓄意詆毀的前前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