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校巴的故事

●文/喻芥子

黃色校巴的故事

●文/喻芥子

四年級開始，河馬要坐校巴去上學。一天早上，校巴沒有來，河馬有點緊張，是不是自己把司機氣跑了？

九月初，馬路上多了一道風景，很多黃色校巴在街上跑來跑去。從四年級開始，我就從家附近的初小，轉到遠一點的高小并初中去了，再不能騎自行車上學了，要坐校巴，也好，我那輛自行車放在家門口草地上，暑假里被盜了，沒的騎了。

坐校巴很安全，每天早上，媽媽送我上車，回來的時候，媽媽就在站頭等我，學校有老師拿著本子登記乘車學生的名字。一切都好，不過也有點麻煩，就是不能遲到。

我總是跟諾亞坐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司機是一個黑女人，她頭上一百多根小辮編得一絲不茍，我經常看著她的小辮出神，不知那是怎樣弄上去的，也不知她晚上睡覺要不要拆掉，突然我想到一個笑話，問諾亞：“一個人的頭發跟皮膚一個顏色，你說，她皮膚是什么顏色？”

諾亞是日本移民，跟我一樣，黑頭發，黃色膚色。他看著我說：“頭發跟皮膚一個顏色？那是什么顏色？”

“你別看我，看司機，看我沒用。”我提醒諾亞。

“我知道了，她皮膚是黑色的！你怎么想出來的？”

“嘿嘿，看著司機想出來的。”

我又跟諾亞講笑話，“有一個白人鋼琴彈得很糟，因為他跳過所有的黑鍵都不彈，一個黑人的鋼琴彈得很差，他跳過所有的白鍵不彈。”這些笑話，是從學校的電腦上看來的，我只能悄悄地跟諾亞講，如果給老師知道，會給我們戴高帽子，說我們種族歧視，其實我們只是說說蠢話而已。

我們倆有說有笑，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我馬上收住笑容。她對人很嚴厲，昨天，媽媽遲了幾分鐘來接我，她就對媽媽說，你下次再晚來，就把你孩子送到校巴公司去。希望今天媽媽不要遲到。

我有點困了，想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叮囑諾亞到站了就叫醒我，諾亞一口答應。也不知過了過久，突然有人推我，黑人女司機遞過來一部手機，說：“你坐過站了，快打電話叫家長來接你。”我看看周圍，校巴里空空的，一個學生都沒有了，連諾亞也不見了。我問司機：“你會把我送到校巴公司去嗎？”她不開心地說：“我還想早點回家，才沒空呢。”昨天她說的，媽媽再遲到，就把我帶到校巴公司，原來是嚇唬人的呀。

第二天早上，我在校巴站頭上遇見諾亞，他看著我笑。我問他怎么不叫醒我，他說：“你睡得那么香，叫你都不醒，還怪我！”說話間，校巴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諾亞說：“河馬，是不是昨天你講司機的笑話，把她氣走了？”“我覺得不是，大概因為我昨天睡覺坐過站，耽誤她回家，她不想開校巴了。”我有點緊張。媽媽給校巴公司打電話，糟了，他們一定會告狀，可是媽媽掛了電話，并沒有罵我，說了一聲：“走，河馬，今天送你去學校，你們校巴的電池被盜了。”

媽媽告訴我，校巴公司的一個停車場遭到洗劫，79輛校巴趴窩了，我們校巴就在其中，每輛車上三個蓄電池，一共是237個蓄電池，全被偷掉了。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不是我把司機氣跑了。現在壞人越來越多，以前一到家，我就把自行車往門前草地上一扔，幾年也沒丟，偏偏今年夏天，被賊騎走了。偷一輛自行車，一個壞人就夠了，偷79輛校巴，得有多少個壞人？可是他們偷電池干嗎？電池里都是有腐蝕性的電解液，又不能喝。

“79輛校車大概裝2000多個小孩吧，這么多家長得親自接送孩子，真是添堵。幸好，校巴公司買了保險，明天就可以恢復正常。”媽媽說。

次日清晨，我登上校巴，看見黑人司機的頭發變了一個發型，原來的小辮子不見了，變成了直直的頭發，在腦后束成一個馬尾辮。她心情不錯，還微笑著跟我打招呼。原來她既沒空送我去校巴公司，也沒空生我的氣啊！